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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恩泽的夫人,像所有国民党高官的太太们一样,每天除了打打麻将,就是忙于参加各种体面场合的宴会.可是今天,尽管是她的生日宴会,她却高兴不起来。【53言情 www.53yq.com】因为几个闺中好友都已经各显神通跟着各自的丈夫去了台湾。
剩下的几个,只要一见面就是唉声叹气,再也提不起往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兴致了。大家都很清楚,***已经在江北虎视眈眈,如今还赖在上海不走的,不用说都知道等待着的后果是什么。
“恩泽啊,想想办法吧,疏通疏通关系,你不是有个老同学在国防部吗?
不要老死守着那些金条不放,我们够花就行了,别太贪心!古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丁太太皱着眉头数落着老公。
“唉!”丁恩泽长叹一声,“你就别烦我了,好吗?你以为我就没有想过吗?没这么容易的!南京那边的人个个都像狼一样,多少金条都填不饱的!你还是快出去吧,客人们都快要到了,再去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别在这个关键时刻再给我惹是生非了,好不好?”
“哼!死脑筋!”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挺直腰板,拉长着脸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来庆贺丁太太生日的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丁太太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迎接着每一个走进丁家小别墅的客人。
李汉年一身笔挺的少校军服,胳膊挽着身穿淡紫色旗袍的安子文,也出现在了丁家别墅的车道上。走上阶梯,丁太太一眼就被安子文新潮的发型吸引住了,刚才和丈夫的不愉快早就被瞬间抛在了九霄云外。她赶紧走上前几步,亲热地拉住了安子文的胳膊:“哎哟,李太太,快告诉我,你这发型是在哪家店里做的?太好看了!是哪个师傅的手艺啊?我对上海滩上的理发师傅不是太熟悉哦,怎么就没有见过这种发型呢?快点告诉我啊!……”
安子文微微一笑,神态优雅到了极致:“是‘红牡丹’的师傅,和我是天津老乡,自然做起头发来就很用心啦!”
“是吗?熟人啊,怪不得这么下工夫,改天一定要带我去啊,要记得啊!”
“一定的,丁太太!”安子文嘴里答应着,然后抬头心照不宣地和李汉年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
不远处的大厅里,钟向辉两眼默默地注视着谈笑风生的李汉年和他身边的妻子安子文,心中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刺痛。【53言情 www.53yq.com】丁嘉惠注意到了丈夫脸上的微妙变化,顺着钟向辉的眼神,她看到了安子文,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了。
今天算是丁恩泽的家宴,所以,请的人并不多,除了李汉年夫妇外,就只有女婿钟向辉,外加机要室主任戴长春夫妇和情报处处长郑如存夫妇了,总共十个人。李汉年就坐在钟向辉的身边,在觥筹交串间,李汉年刻意关注着钟向辉。自从上一次不愉快的谈话后,就没有和他再说过话,他感觉到钟向辉今天的神情有些异样。
对于钟向辉的酒量,李汉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当初在湖南临澧的军统临训班里,他是出了名的酒量小,最多喝三杯,第四杯就是很勉强了。可是今天,钟向辉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停地喝酒,似乎手中的酒杯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无形之中的解脱一样。
“向辉兄,少喝两杯吧!”李汉年终于忍不住了,他伸手拦住了钟向辉手里的酒杯,“喝酒过量伤神呐!”
钟向辉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呆呆地看了看李汉年,微微一笑,随即挡开了李汉年的手臂,转而站起身,绕过李汉年,来到安子文的身边,口齿不清地说道:“祝……祝贺你,安小姐,哦,不!李太太!我敬你一杯!汉年老弟是个……好人,你很有眼光啊!”
钟向辉的突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难免感到有些吃惊,只有近在咫尺的李汉年却仿佛触电一般地死死瞪着钟向辉。从钟向辉的目光中他猛然意识到了这个平时一向稳重的男人为何今天会这么反常,难道他也爱上了面前的安子文?
“钟先生,谢谢您,您喝多了!”安子文大方得体地站起身,扶住了已经有些站不稳的钟向辉,同时用眼色示意身边的李汉年赶紧伸手帮忙。
由于身体前倾,安子文挂在内衣胸口的坠饰滑落了出来,钟向辉突然愣住了,双眼发直,整个人仿佛酒醒了一般。他伸出双手,就像一把钳子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安子文的肩膀,嘶哑着嗓音急切地问道:“你这是哪里来的?
你这个玉坠是从哪里来的?”说着,他的右手径直伸向了安子文的胸口。
安子文一声尖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努力想挣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见此情景,身边的李汉年想都没有想,站起身上前狠狠地甩手就给了钟向辉一巴掌:“你想干什么?”
趁此机会,眼泪汪汪的安子文迅速扑入了李汉年的怀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在座的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丁恩泽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此时的钟向辉却满面泪痕,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手指指着安子文的胸口,嘴唇哆嗦着:“快告诉我,这玉坠是谁给你的?”
安子文随即躲到了李汉年的身后,双眼之中充满了惊恐。
“是我给我妻子的结婚礼物,怎么了?”李汉年皱着眉头道。
此话一出,钟向辉不由得愣住了,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李汉年。
“你?快说!你到底是谁?”
“向辉兄,我看你是喝多了!”
“我喝多了?不!不!”钟向辉有些语无伦次,他踉跄着脚步靠到了桌边,定了定神,脸上的神情显得平和多了,“对,我想我是喝多了!站长,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辞了!”说着,也不等丁恩泽开口,他头也不回地就向门口走去。
丁嘉惠赶紧站起身,冲身边的父亲点点头,跟了上去。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还是丁恩泽的夫人打破了眼前尴尬的气氛:“大家快吃啊,别客气!来!我敬大家一杯!”
“丁太太您客气了!”
“谢谢丁太太!”
……
毕竟是顶头上司的夫人,一时之间,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仿佛刚才那令人感觉难堪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一样。但是李汉年的心底却很清楚,丁恩泽那时不时飘来的目光就已经泄漏出了这只老狐狸内心深处那已经陡然而升的疑虑。不过,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所以当再次和丁恩泽目光相遇时,李汉年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并且露出了坦然的神情。
“真的?你确信那就是你妈妈留给你弟弟小雨的玉坠?”钟山的话音有些颤抖。
钟向辉点点头,他从胸口拽出了那枚带着体温的玉坠:“我没看错,父亲,一模一样!就在他夫人的脖子上挂着!”
“天呐,都这么多年了,真没有想到,终于有你弟弟的下落了!”斜靠在枕头上的钟山感慨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浑浊的泪珠滚出了眼眶。
“可是,父亲,当年我们和弟弟分开的时候,他也已经九岁了,应该记得我了,我在湖南临澧上学时见到他,也和他说起过这件事,为什么他在我身边这么久却不和我相认?”钟向辉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会不会这个世界上有第三枚这样的玉坠?”
“不会的!这是我亲自在老城隍庙的玉器店替你母亲定做的,花型是你母亲最喜爱的梅花。你仔细看玉坠的正中心,有一个‘梅’字,另一个玉坠上有一个‘茹’字,合起来就是你母亲的闺名——梅茹。他不认你,肯定也是有原因的!”钟山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一种迷茫的神情,“你要理解他!”
“父亲,为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却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你当年为何要离开母亲和弟弟。每一次我问起你,你也总是把话绕开!”钟向辉站起身,走到卧室的窗前,背对着病榻上的老父亲。他实在不忍心让父亲再一次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
“你母亲是***!”钟山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内心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他的话音中透着一丝冰冷与麻木。
“你说什么?”
“你母亲是***!”钟山躲开了儿子质问的目光,“当年,我和你母亲是北大同学,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了,有了你和小雨。本来我们的日子过得还可以,两人尽管各自的政治信仰不同,但是,还算是相安无事。我很爱你的母亲!”钟山叹了口气,伸手从床头拿过相框,神情哀伤地注视着相片中的女人,“1927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清楚。老蒋开始下令屠杀***,上峰要求我和你母亲立刻断绝关系,不然的话就把她抓起来关到息峰集中营去。我不忍心,没有办法,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和你母亲分开了,划清界限。那时候我想,这样一来,你母亲就能够逃过一劫了!”
“难道你就忍心留下弟弟,把我们兄弟两个分开?”钟向辉的话音有些颤抖。
“我不能让梅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生活,你母亲因为我不愿意脱离军统,所以很恨我。临走的时候,我们大吵了一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辈子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也不会让小雨认我这个父亲……”话没说完,钟山突然一阵剧烈地咳嗽,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孤单瘦弱了。
此时,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一阵风刮过,窗子被吹开了,猛力地撞击在了窗框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钟向辉叹了口气,伸手关上了窗子,重新又坐回到了父亲的病榻旁,满脸痛苦的神情。
“如果小雨不认你,你就好好和他说,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会理解你的苦心的!”钟山把目光从发黄的相片上移回到了儿子身上,恳求道。
“父亲,你休息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钟向辉避开了父亲的眼神。
他心事重重地站了起来,弯腰替父亲掖了掖被角,神情落寞地转身离开了钟山的卧室。
儿子走后,钟山默默地注视着窗外,雨越下越猛了,哗哗的雨声拼命地敲打着窗玻璃。良久,老人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