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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帝国,云煊帝继位的第四年,泽玛各部落领兵犯境。【53言情 www.53yq.com】西洲联军迅速集结,于苍云帝国东部的铁雄关外,迎击敌寇。灵隽与乌萨,千年的宿敌,两族之间的战争,再次在罗赛河畔打响……
皓月当空,群星相伴。
铁雄关外,一处荒野的山谷中,身险重围的泽玛女将傲骨凛然,迎风而立。女将柳眉倒竖,神情凝重,一双明眸如狩猎的苍鹰般,狠厉地怒视着伫立在谷口的苍云将领。
夜澈用脚狠狠地踩在苍云王者的头上,将其完全压制,左手长剑的剑尖向下竖着,直指煊帝的脑袋。夜澈高傲地抬着头,右手向上平举,手中黑刀笔直地指向了伫立在谷口的云孟麒。
——“你将会是下一个!”
夜澈顷刻前的话语,犹自回响在苍云铁骑的耳畔。本已被团团围困,身险绝境的泽玛女将,不知用了何法,竟在瞬息之间擒住了他们国家的君王。
那一句狂傲的挑衅,正是冲着苍云帝国的前将军去的。云孟麒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包围圈中的煊帝与夜澈,他以沉默的方式,回应着苍云铁骑投来的目光。
云孟麒平静的神色背后,隐藏着自己惊诧惶恐的心绪,他不明所以地注视着败在泽玛女将手下的煊帝,心中闪过了诸多疑惑——煊帝自幼习武,又久经战阵,以他的身手而言,纵观整个苍云帝国,也寻不出几个敌手。然而,就在刚刚,煊帝竟然仅在一招之内,便被敌方给擒获了。若那个东泽的蛮女真是如此厉害,煊帝又是如何与她从白天周旋至黑夜的?
对于夜澈的挑衅,云孟麒置若罔闻。冷静的权衡分析之后,云孟麒决定小心行事。煊帝乃一国之君,无论自己心中的疑惑究竟如何,也不能拿君王的性命轻身试险。
在云孟麒思索权衡的时候,苍云帝国的战士们渐渐出现了不安。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君王,在瞬间被人制服。骑士团的另一位将领,却在此刻陷入了沉默。与此同时,泽玛女将的身上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凶猛气息,惊得骑士团坐下的战马连连后退。
君王被擒,将领无策,如此的情形之下,该如何是好?难道真如传闻所言,这泽玛女将骁勇无比,无人能敌?就连天下闻名的苍云铁骑,今日也要败于她手?
然而,就在此时,不安的寂静之中传来了煊帝呼喊的声音。
“云孟麒,不要受她挑衅。”苍云王者用尚在土面的半张侧脸,艰难地呼喊:“我已被擒,你占不了优势的!”
听到煊帝的呼喊后,云孟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就在煊帝喊话的瞬间,夜澈突然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将煊帝的头狠狠地踩进了沙土中。
“蛮女,你放了他!”云孟麒突然出言,制止着泽玛女将粗暴的动作。同时,他向泽玛女将做出了退让:“作为条件,我放你离开。”
夜澈闻言,却是不语,她沉默地看了看尚在谷口的云孟麒,又瞥了一眼脚下的煊帝,最终,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煊帝艰难地从土中抬起头来,用近似窃语般的声音,劝说:“听他的,放了我,离开吧!”
夜澈既没有回答煊帝的话,也没有低下头去看这位好言相劝的王者,她静默地环首四顾,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当一切都充斥在紧张而死寂的气氛中时,泽玛女将身影忽地一闪,径直掠到了苍云铁骑的面前。当先的一个骑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泽玛女将一脚踢飞。【56书屋 www.56book.cc】夜澈夺过战马,趁着敌人还未反应之时,缰绳一抖,朝着谷口夺路而去。
夜澈将脚从煊帝头上抽离的刹那,煊帝感觉全身一松,立刻翻身跃起。隔着慌乱的人群,煊帝远远看去,只见夜澈已抢了战马,夺路而去。恍然之间,煊帝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夜澈驾马冲出山谷,朝着漫无边际的黑暗急驰而去。云孟麒目视着泽玛女将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却并没有领军追赶。
云孟麒翻身下马,走到了煊帝的身旁。
“陛下可有受伤?”云孟麒走近,借着火光打量着身旁的君王。
“呸,呸,呸……”煊帝朝着地面,吐出了嘴里的沙土,他抖了抖身上的尘埃,坦然而笑:“皇兄勿忧,朕并无大碍!”
云孟麒见煊帝并未负伤,心绪也舒缓了许多,他转首凝望着谷口的方向,叹道:“可惜,让那个蛮女逃了!”
“皇兄无需叹息,来日还会与她交战的。”煊帝毫不在意,一副风轻云淡之态。
云孟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便不再言语。
“不必在心,不必在心!”听到兄长的叹气,煊帝忽然笑了起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在心。”
山谷中,苍云铁骑各各一筹莫展,唯独这位战败的王者却不以为然。众人不解,云孟麒更不明白煊帝在想些什么。
山谷外,夜澈驾马急驰,她眉头紧锁,一路狂奔。
隐约间,夜澈是乎听到了爽朗的笑声,她不自觉地勒住僵绳,回头望向了山谷的方向。夜风忽过,扬起了夜澈如墨的长发,听着那略显耳熟的笑声,夜澈的唇边隐隐约约,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漆黑的夜色中,皓洁的月光下,英武秀丽的泽玛女将在夜风中眺望着远方。那一丝丝乌黑的秀发,在夜风中,飞扬!飞扬!
※※※※※※
苍云帝国东部圻境,由于云煊帝领着苍云铁骑的到来,偏军方面取得了暂时的胜利。泽玛女将逃回敌营之后,不久又卷土重来,与煊帝所率领的苍云铁骑形成了对抗之势……
苍云军团的大营里,旌旗迎风飘扬,军帐座落有制,巡防的军士铁甲长戈,列队而过。帅帐之中,煊帝正端坐案前,翻阅着案几上那一卷又一卷的战报。身为苍云帝国的君王,对于就发生在自己国家边境的战争,煊帝不得不了解每一处战况。西洲联军的总帅炎痕,他也考虑到了这点,故而令人将所有的战报都抄录了一份,送至煊帝营中。
在煊帝的前方,前将军云孟麒毫不顾忌在君王面前的礼数,他就着案前丹阶恣意而坐,同样在翻阅着那些战报。煊帝与云孟麒,二人自小交好,同心同德,甘苦与共,故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早已超越了君臣之礼。
帐外,一个士兵突然跑进了大帐,拜于帐前,禀报:“陛下,据斥候来报,东泽蛮夷正率军向着我军大营而来,距离此处,已不足二十里地。”
煊帝从战报之中抬起头来,问:“敌军是何人领兵?”
“东泽左孤枭之女,夜澈。”士兵回禀。
听闻来者正是夜澈,煊帝目光一亮,他先是看了看通报的士兵,而后又俯身看了看坐在石阶上的云孟麒,嘴角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皇兄,你留在此处,守住营寨,朕现在就去将那蛮女击退。”煊帝朗声一语,而后便从帅案之前走了出来,准备披挂上阵。
“陛下莫急!”云孟麒见势,慌忙放下手中案卷,起身言道:“陛下为君,臣为将,既有敌军来袭,自然应由末将领军迎之,岂有陛下亲往之理?”
“皇兄言重了。”煊帝不以为然地笑了,他俯手拾起案卷,又放回了云孟麒的手中,微笑言道:“皇兄与朕之间,何时如此生分?皇兄只管在此安心观阅战报便是,朕此番前去,绝不会再败于那个蛮女。”
“陛下,军中之事,不可儿戏。”煊帝虽是出言劝慰,云孟麒心中却始终有所顾虑,言道:“陛下若是执意亲往,不如与末将同去。如此一来,也好有个照应。”
“区区一员小将,何劳皇兄与朕同往?”煊帝按住云孟麒的双肩,令他再次坐下,不以为然的笑言:“兵贵神速。皇兄且在此静候佳音,此番朕必能退敌。”
煊帝一语说罢,爽朗而笑,而后便直接走出了帅帐……
罗赛河畔,开阔的平原上,两军对阵。
泽玛军前,夜澈横刀立马,朝着敌将喊道:“云叔凯,上次一战,你我还未分出胜负,今日你可敢再与我一较高下?”
苍云军前,煊帝左右看了看,朝着泽玛女将戏谑言道:“上次你不是已经胜了我吗?”
“上次不算!”夜澈驾马向前,行入阵中,厉声喊道:“今日,你可敢与我重新比过?”
煊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爽朗回应:“好!看我今日如何胜你!”话音一落,煊帝挺枪跃马,冲入了阵中。
煊帝挺枪而来,夜澈挥刀相迎,二马交汇,战斗开始。银枪刺来,刀剑相迎,煊帝与夜澈,二人之间的战斗又一次地展开。
炎炎烈日之下,苍云军团的后方,前将军云孟麒领着数骑,站在高处,默默地遥望着激斗中的煊帝与夜澈,目光复杂——这是一场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战斗。
煊帝与夜澈,二人一战便是两年。两年间,二人交战了数百场,不分胜负,不损一兵一将,一折一城一寨。
两年后,在联军盟主炎痕的指挥之下,三尺国最强的三剑神联手,击败了泽玛帝国左孤枭所率领的神毦军。主力军团战败,泽玛军士气大跌,西洲联军乘势猛攻,泽玛军连连败退。时日一久,泽玛军的劣势也越来越明显,最终泽玛军不得不放弃了入侵西洲的计划,向着乌萨大陆缓缓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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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一个漫天繁星的夜晚,煊帝与云孟麒坐在一个长满青草的土坡上把酒对饮。
“皇兄,那些东泽蛮狄败了,咱们又一次胜利了。”煊帝举起手中的酒袋对着漫天繁星朗朗言道。
旁边的云孟麒仰天大笑,抱着酒袋一阵痛饮:“是呀!那些东泽蛮狄又败了,咱们又胜利了!苍云帝国万岁!灵隽联军万岁!”云孟麒兴奋地高呼起来。
煊帝回头,用他微醉的双眼看着眼前兴奋的兄长,忽然笑了,笑得比云孟麒更兴奋,更肆狂,笑得久久的停不下来!璀璨的星光下,两汪晶莹的泪光,从煊帝痴狂的笑颜中静默地滑过,让他的笑变成了一种刺心的痛,那般明显的痛!
夜风吹过,煊帝狰狞的苦笑背后,是云孟麒一张如黑夜般深不见底的脸。云孟麒举起酒袋一口气将酒喝了个精光。
“叔凯,将你心中所想,告诉我吧!”云孟麒坐在草地上,低垂着头,摇晃着手中喝空的酒袋。
听见云孟麒没有用尊称,而是直接呼唤了自己的名字,煊帝有些错愕,旋即他又自嘲地笑了——那是多么亲切的称呼,从小到大,兄长一直都是这般称呼自己的,直到自己继任了皇位。从那时候起,自己就再也没有听到兄长如此称呼过自己,他与所有人一样,一直称自己为“陛下”,直到今日,又终于听到了那一声“叔凯”。
那一声看似大逆不道的称呼,在煊帝听来,却是那般的亲切,那般的怀念。煊帝知道,定是兄长看出了自己的心伤,故而才会以兄长的身份,向着自己唤出了那声久别的称呼。
听到那声久别的称呼,煊帝的心中又暖又痛,他也渐渐放下了身为君王的戒备与尊严,向着身旁的兄长,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煊帝仰着头,看着漫天的星空,他自嘲地笑着:“皇兄,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喜欢上她了,我喜欢上夜澈了!”言说之间,煊帝突然抬起手中的酒袋一饮而尽,然后,嘲讽地大笑起来:“我是苍云帝国的君王,她是蛮狄的将军,我竟然爱上了她,我竟然爱上了我的敌人!多讽刺啊!多可笑啊!”
煊帝将手中空掉的酒袋狠狠地扔了出去,他回过头来,面色狼狈地看着云孟麒,哭喊:“可是,皇兄,我心里痛啊!就如同刀割般,痛得我受不了,分分秒秒如同煎熬!”说罢,煊帝又抓起地上另一个酒袋,抬头狂饮起来。
云孟麒看着煊帝借酒消愁,却并没有起身阻拦,他抬头仰望着漫天的星空,良久之后,意味深长地说:“叔凯,你有想过去把她追回来吗?”
云孟麒的话,无疑是给了煊帝一阵刺激。煊帝放下痛饮的酒袋,他用微醉的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身旁的兄长。云孟麒并没有回头去看煊帝,而是继续意味深长的说:“叔凯,我所指的跟国家、种族都没有关系;没有君,也没有臣,你不是苍云帝国的王,她也不是蛮狄的将。我只想知道,若是没有这些顾虑与身份,你会选择去将她追回来吗?”
煊帝听完后,傻愣在那里,半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闭上双眼继续仰天狂饮。
云孟麒不知何时起的身,他一把夺过了煊帝手中的酒袋,厉声怒喝:“叔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两年前,你们第一次相遇,你为了让她能够从我的手里逃脱,就主动被她擒获,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两年间,你与夜澈连战了数百场,每次都是以平局收场。你们一战便是两年,未动过一兵一卒,未施过一计一谋,永远都是不分胜负的结局。你认为我会看不明白吗?”
“自打蛮狄开始退军的那一刻起,你就精神恍惚。在大家都在欢呼胜利的时候,你却一筹莫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云孟麒一语言毕,举起了从煊帝那里夺过来的酒,一饮而尽!酒去袋空,云孟麒将酒袋随手一扔,仰天便是一声长叹。
夜风吹过,一切陷入了死寂中。
许久之后,云孟麒背对着煊帝意昧深长的说:“叔凯,你我朝夕相处,你的爱,你的痛,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你已为一国之君,却与我生死与共,我又何以感觉不到你心中痛?我又何以不痛?”
云孟麒仰望着漫天星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凛然:“叔凯,你记住了,无论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即使是背叛整个世界!”言语间,云孟麒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陷入情愁的弟弟。
云孟麒从衣袍中掏出了一只精雕的小木偶,这个木偶轮廓分明,英武俊气,雕刻的竟是苍云帝国的王者——煊帝·云叔凯。
云孟麒将木偶递于煊帝眼前,肃声说道:“陛下,今日午时,有人让我将此物转交于你。与此同时,我放走了一个孤身前来的蛮狄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