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殓

……☆☆☆☆☆……

「我不能待在这里！」

左唐抬起头，眼神冰冷，锋利如刀。【56书屋 www.56book.cc】

他的眼神扫向小丑，小丑竟然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这该死的绑架者，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我必惩之！」

左唐在心中暗暗发誓，他心中有牵挂的人，他必须想办法回去，他不能死在这里。

不对，即便是死在这里，他也要回去！

如有必要，他不介意杀人。

不管是谁！

不管是谁，谁挡他回家的路，他就杀谁！

也不管，好人，或是坏人。

只要挡道，左唐不介意一起杀了。

好坏谁定义？善恶又如何分辨呢？

为了保护一个人，而杀了另外一个人，善也？恶乎？

「罪与罚？审判和忏悔？！」

「荒谬！」

「简直荒了个大谬！」

凭啥？法律？道德？还是神的旨意？！

想到这里，左唐对这个生死审判游戏反感到了极点。

他决定，要彻底摧毁这个游戏！

好像感受到左唐身上气场变化，小丑惊疑不定地一直朝这边看来。

左唐深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最好冷得像块冰。

他将杀意收入心中的“刀鞘”，抬起头，用冰冷的死鱼眼对上了小丑的视线。

……

“我哭了。”

“那一夜，我将所有的委屈和压抑，全部宣泄而出。”

“在那个放满了尸体的停尸间，我哭得稀里哗啦……”

寸雪鼻头抽动，温和好听的声音也有一点哽咽。

“老伯教会了我释怀，他更教会了我要尊重生命。【56书屋 www.56book.cc】”

寸雪捻着佛珠，略显疲惫，这段心路历程，确实沉重无比。

“天亮了，老伯给我父母打了电话……”

“爸爸妈妈来了，他们都哭了。”

“我看到爸爸的头上，一夜之间冒出了许多白头发……”

“他们痛哭，他们也欣喜，欣喜于他们最宝贵的宝贝失而复得。”

“他们要带我回家，想要用余生好好呵护我……”

“可我拒绝了，我不想回去了。”

“我不想再看那些街坊邻居丑陋的嘴脸，也不想再听见那些闲言碎语了……”

“他们动动嘴皮子，用最轻巧的代价，却做着最伤天害理的事情。”

“对他们而言，不就是耍耍嘴皮子，图个一时痛快而已嘛？”

“说说话而已，呼出的气，还没有放屁臭呢……有啥大不了的？”

“无论他们是想打压别人抬高自己也好，是拿别人比自己更惨心理安慰也罢……我没必要受着！”

“我跟父母说，我不想回家，我求老伯收我为徒。”

“比起那些街坊邻居，三姑六婆，我更愿意跟尸体待着。”

“尸体虽然臭，那些人的嘴更臭……”

“老伯当然愿意，年轻人谁愿意当入殓师呀，只是他不敢耽误了我。”

“可耐不住我坚持，父母也只能无奈答应了。”

“我的入殓师生涯，从此开始了。”

“我跟着老伯，学到了很多……”

“如何清洗血渍污渍……”

“如何在不暴露遗体的情况下，给死者换衣服……”

“如何将已经僵硬的手脚化开，摆出安详的姿势……”

“如何念各种往生咒，不同的宗教信仰，有不同的仪式……”

“如何给遗体化妆……”

“呵呵，你们知道吗？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年龄，用的口红色号都不一样……”

“怎么用口红，居然是一个老伯教我的……”

寸雪说着，不禁莞尔一笑，眼光中充满了柔和的光。

大家也都笑了，入殓师这个职业让人望而生畏，此时好像也不那么可怕了。

“有时，我们还要出外勤。”

“有一次，我们去交通事故现场收敛……”

“残肢碎片散落一地，死者的肠子在路边都拖了有两米远……”

“新鲜的尸体没有腐臭味，但是现场充满了血腥味。”

“血液比我想象的，要粘稠得多，发干了以后会变黑……”

“血液的味道，就像是铁锈的味道。”

“但要比铁锈味的刺激性强得多，我闻一口就受不了，蹲在路边护栏旁吐了半个小时……”

寸雪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场中众人却已经吃不消了，所有人脸色苍白，有的已经开始干呕。

“呵呵，第一次都这样，与其说是难闻，更像是一种生理反应。”

“老伯说，这是刻在基因里的，目的就是告诉你，这不好，很危险。”

“经历多了，人就会适应，甚至有人喜欢这种味道的……”

“慢慢地，你会发现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不管是血液，还是尸臭，其实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

“有的尸体带着淡淡的花香，有的尸体还有水果的味道……”

“我曾经收殓过一位信佛的大姐，她身上居然有线香的味道。”

“唔，不要误会啊，我不是要误导各位。”，寸雪看到大家疑惑的眼神，就解释了一下，“不是说尸体不臭是香的，我的意思是，那是一种复合的气味，不仅仅只有臭。”

“这是真的。”，邢天戈忍不住说道，“粪臭味稀释200倍，就像是茉莉香水的香味。”

不知道是不是话题太稀罕，这次小丑没有出手警告邢天戈，寸雪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而有的人，那是真的臭！是各种臭混杂在一起的恶臭……”

“最震撼的，是有一次处理一个意外事故。”

“一个年轻人，在出租房死了一周才被人发现……”

“他头上套着绑紧的黑色塑料袋，下半身裸露，大腿上有干涸的体液痕迹……”

“由于时间太长，又是夏天，房门一打开，就有一股腐烂的咸鱼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有一台电脑，还在反复播放着……播放着淫秽的画面。”

“我非常厌恶，特别的生气！”

“我拒绝为他收殓，还不让老伯为他收殓……”

“老伯没有跟我说，这是工作，拿钱办事什么之类的废话。”

“老伯默默无语，等我发泄一通，气消的差不多后，他说……”

“这是旅游中迷路的孩子，就让我们送他回家吧~”

“那一天，我又哭了……”

“生命是趟旅游没错，可是……没有地图啊！”

“我们总是迷路，走入一些黑路。”

寸雪说到这，呼吸有点急促，她不停地捻搓着佛珠。

刺青男握住拳头，皱眉在桌面上虚敲了一下。

云流苏的胸剧烈起伏，身上的镶钻外套闪烁反射着头顶的灯光。

邢天戈和宋有康低头若有所思，更多人的表情跟他们两人相似。

只有左唐面无表情，冷眼盯着小丑。

“可是，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