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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鄜延军从九品武官陪戎副尉苏格,这几个月的感受是从美梦变成噩梦。【必去阁 www.bequge.live】
六月份跟着韩五哥,在溃军路上打的那次反击,毫发无伤的他,凭借首级功也升职了。
成为大宋数万正职武官中的一员,虽然是武职五十二阶倒数第一的芝麻官,但是从十将小兵头一下子变成队将,他很满意了。
五哥受了内伤,告了病假回去疗养,苏哥儿还替他惋惜过。
二十万大军再征燕云,又有郭药师八千常胜军投靠,这种必胜的战岂能失败?
他还想着能再砍几个辽狗脑袋,把官阶再往上升一升,娶个跟五姐一样漂亮的娘子,吸溜!容貌就算差一点也行。
那个夜晚莫名其妙的溃败,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到底因为啥,刘延庆这贼撮鸟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好在有了上次溃败的经历,他把自己的骑队兄弟聚在一起,打着火把撤退,一个没少的撤回涿州城。
他知道自己没有五哥的名气,所以没有想当然的复刻反击。
黑灯瞎火、漫山遍野,全是丢盔弃甲、大呼小叫的溃兵,他只能选择带着手下弟兄们安全撤离。
按说撤到涿州城,有兵有粮有坚城可守,刘延庆这狗入的应该消停了吧?
他居然有城不守,出城对战?
这也不是不行,你倒是趁着敌骑立足不稳,派出精锐一战而定,这不是连他这个小将都明白的事情吗?
他不!
磨磨蹭蹭把全军列好阵,然后没有然后了!
连一丝血勇都没有的军队,当然是一触即溃,好家伙,连城池也不要了,一路往雄州大营逃命。【必去阁 www.bequge.live】
苏格的战马估计累伤了,关键时刻马失前蹄,把他当场摔晕过去,醒来时已经在俘虏营了。
不用说一身铁扎甲被扒了,更可气的连内衬羊皮袄也被扒了,只着单衣的苏格是被活生生冻醒的。
就这还幸亏和他相熟的同乡老兄弟王启年,一起被俘时把他背着,要不然不是被补刀,就是冻死在野地里了。
苏格从二十八那天被俘,一直到初一,整整四天,辽狗没给一口吃的,只靠着喝带着冰碴的污水吊着一条命。
他知道辽狗的目的,一方面饿得让俘虏连走路都费劲,更不要说反抗了;
一方面是“熬鹰”“训犬”,顶多熬上四五天,再拿吃的诱惑俘虏们变成恬不知耻的“鹰犬”。
这招很恶毒,但是无解!
没有多少人能为了“尊严”把自己活活饿死,饿到极处时,只要给口吃的,喊爹喊爷都行。
苏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他对自己也没信心,俘虏们在四处漏风的一处处空马厩中挤在一起取暖。
连干瘪的马粪都成了宝贝,搓一搓里面能找到成粒的黑豆,他和王启年两人,就靠着十几粒臭烘烘的黑豆硬挺着。
昨天半夜下雪了,他俩捏着雪饼当成炊饼吃,冻得龇牙咧嘴。
军营暖房内,辽人伤兵喝酒吃肉,唱小曲,故意撩拨他们。
苏格知道最迟明天,辽人就要来选兵了,这些套路他听五哥说过的。
这几天体弱、伤重的每天都要死七八十,今早一下子冻硬了两百多人。
尸首都堆在营墙边上,作为威慑,粗粗一数都有五百多。
原本近三千的俘虏,现在估计还有两千四左右,就这每个时辰都有无声无息间死去的人。
这也是一种残酷的选兵法,不出意料,他们这些饿得两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的俘虏,还要被驱赶着绕营狂奔。
跑死的就死了,能剩下多少,就要看辽狗最终需要多少人。
天爷啊!开眼吧!一个天雷劈死这些辽狗吧!
五哥啊!你在哪儿啊!来救救兄弟吧!
苏格和王启年紧紧挤在一起,无声的抽泣、眼泪哗哗的流……
……
傍晚爆豆似的枪声响起时,被惊醒的苏格,使劲的摇身旁的王启年。
“年哥儿,快醒醒,不能睡不能睡啊!快动动胳膊腿!”
“苏哥啊,别整额,肉快熟了,好烫,让额先……”
苏格一看王启年居然敞开了衣襟,脸色通红,好像很热的样子,知道不好,被冻死的人都是这鸟样子。
“别啊!别啊!年哥儿,别吃别吃啊!”
苏格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单衣脱下,紧紧的把王启年裹起来。
浑身颤栗地搂着这个救了他命的兄弟,拼命揉搓他的胸口,使劲掐他的人中。
其实苏格知道自己也快不行了,掐他人中时,满是污渍的拇指,在年哥儿的唇上连印子都掐不出来。
外界的一切动静仿佛都消失了,他眼里只有这个过命的兄弟,大不了就死一块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轰轰轰轰!”
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陷入恍惚状态的苏格,猛地被雷声再次惊醒。
残存的理智很是奇怪,下雪天怎么会打雷?难道是自己的哀求老天爷听见了?
不能吧?
不对!好像听到辽狗在哭嚎?
浑身僵硬的苏格猛地睁开眼,面前是瞠目结舌的王启年,自己反被他抱在怀里,自己的单衣又披上了。
“苏哥,有人来救额们了,会是老种相公吗?”
“不会,老种相公被贬官回乡了,额猜是韩五哥!”
两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俘虏,奇迹般的清醒过来,强烈的求生欲望,激起了他们最后的一丝精气。
和他们同样遭遇的两千多俘虏,互相鼓励着、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
“轰!”
前后营门被推倒,戴着奇异碟形盔的刀盾手、长枪手、铁叉手鱼贯而入。
紧跟其后的是,一辆接一辆、仿佛无穷无尽双骡拉的大车。
车辕上飘扬的一面面赤旗,如同鲜血一般的艳红。
“开炮!”
“轰轰轰!”
看着被撵兔子一样被驱赶到一起的辽人,被大车上发出巨响冒着火焰、和浓烟的铁管子成片的轰成一地残尸。
宋军俘虏们看的如痴如醉,嘶哑的嗓子、微弱的呼喊着,直到汇成统一的号子。
“杀辽狗啊!”“杀辽狗啊!”
俘虏们热泪盈眶、呼吸急促的看着,如杀鸡屠狗般的屠戮,连躺在暖房中的辽兵重伤号,都被拖死狗一样拉到营房外一刀砍死。
一匹高头大马奔驰而至,一个勒停,战马人立而起。
“唏律律!”
威风凛凛的红武军参将黄明勇,在战马上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宋军弟兄们,救你们的是大明红武军!记住了!”
“红武军威武!”“红武军威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