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1）

冯夫人正为苏砚手里的生意的分配问题，忙得焦头烂额，刚从万荣斋出来，又往濯香苑而去，老祖宗素来疼爱舒盈春，要是让舒盈春到老祖宗面前说一说话，说不定还能保住苏砚的一点根基。【56书屋 www.56book.cc】虽然，舒盈春素来并不插手生意场上的事，就是潋滟山庄的家事也是不闻不问，但是她是苏砚的明媒正娶的妻，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再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

虽说，苏砚和苏梦枕的生意，都是潋滟山庄的生意，原是不分彼此。但是，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这就如春秋战国时候，各大诸侯打着周天子的旗号，其实都是各自开拓自己的疆土。

兰漪房的甘夫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虔心跪在佛堂，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数着念珠，佛龛上面供着一尊白玉观音，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之事的光景，老祖宗派着余婆婆过来拜访两次，依旧如此。

过了片刻，翠姑外面回来，附到她的耳畔，小声地说：“夫人，万荣斋传出消息，老爷决定让墨哥儿去邬庄收租子，要是收的回来，就考虑让他打理生意。”

甘夫人放下木鱼，将手伸给翠姑，让她搀着起来，转而到了偏堂，说道：“看来，老爷的心还是偏向冯千西，枕儿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是抵不过她的三言两语。”

“夫人，你是不是准备出手了？”

“不忙，邬庄的租子就连南管家也收不回来，我倒要看看，小墨儿有多大的能耐。【56书屋 www.56book.cc】”

“若是墨哥儿当真将租子收回来，又当如何？”

“他若真有这样的能耐，日后必是枕儿的大敌。”

翠姑明白甘夫人的意思，笑道：“墨哥儿真要把邬庄的租子收回来，只怕不用咱们动手，光是眉寿堂那边，就能将他置于死地。”

眉寿堂从前就是苏太老爷养生之地，逝后留给苏七公，如今苏烈也在其中。不过，苏烈不久之前，被苏老爷派到金陵处理红瓷事件去了。苏烈虽是庶出，但也受到苏太老爷生前的培养，对于生意倒有一些心得，苏老太爷临死之前，也给他留下两处大的产业。近年，虽然老祖宗拼命阻止，苏老爷还是陆续地交给他一些生意。

而苏烈的正房便是从邬庄出来的人，人称邬三娘，如今邬庄的庄头正是邬三娘的长兄，叫做邬大郎。也是因着这一层缘故，邬庄一连赖了三年的租子，潋滟山庄无人收得回来。

甘夫人觉得事情并非如翠姑想象的那般简单，说道：“邬庄与眉寿堂的关系，老爷不可能不清楚，老爷叫小墨儿去触这样的霉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老爷是想趁机挫一挫眉寿堂的锐气？”

“眉寿堂能有什么锐气？不过仗着太老爷留下的家法，在府里横行罢了。再说，邬庄比起潋滟山庄的产业，不过九牛一毛，老爷不会看在眼里。何况，要挫眉寿堂的锐气，怎么会派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墨儿？”

“或许，老爷的原意并不想拿眉寿堂开刀，所以派了墨哥儿前去，他自然收不回租子，但是却能提醒七公和五爷，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只盼他们能够收敛一些，否则老爷早就派咱们少爷去收租子了。”

甘夫人仔细一想，说道：“老爷的心思，可是越来越难琢磨了，在没搞清楚老爷的意图之前，咱们不要轻举妄动。咱们只管做人，做事嘛，就交给姓赵的。”

“奴婢这就将墨哥儿要外出的消息透露给赵姨娘。”

“办得圆润一些，不要让姓赵的起疑，更不能让人知道，这事咱们透露的消息。不论是老爷，还是老祖宗，都是顶忌讳家庭不和睦的，就算要装，咱们也装得像一些。”

翠姑笑道：“奴婢会意的。”

……

小墨儿知道自己要被苏老爷派到邬庄收租子，兴奋得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倒不是热心家里的产业，只是长年闷在府里快要发霉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去，而且还是苏老爷的意思，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的事，心情那叫一个澎湃。

“娘子，你知道邬庄在哪儿吗？”

“我又不是苏州人士，我怎么会知道？”

“等到明天，咱们好好游玩一番，你说好不好？”

“小祖宗，老爷放你出去，是叫你去收租子，不是让你游玩的。”

小墨儿郁闷地嘀咕一句：“不解风情。”

水琳琅白他一眼：“你天天惹我生气，就叫解风情了？”

“头发长，见识短，这叫情趣，你懂不懂？”

水琳琅简直无语，他只顾着自己的情趣，完全不考虑的她的感受，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在下人面前难堪，也不知算是哪门子的情趣。

水琳琅心想，她总有一天会被这小混蛋气死！

水琳琅望了一眼铜漏的水，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伸手将红罗幔帐放了下来。

“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呗！”

“欸，你多大了，还要讲故事哄你睡觉吗？”

“你给我讲讲西北的事吧！”

提到西北，在水琳琅的记忆里，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一个人，他叫萧煌。

萧煌是从关外而来，和所有的狗血桥段一样，英雄救美，芳心暗许。但是越是狗血，越是能够虏获芳心，一场被情场浪子玩烂了的烟火，是萧煌对她最初的表白。水琳琅在那一刻觉得，这个男人，他是爱她的，因为他给了她一场烟火。

但是欢乐总是短暂，他在西北的事情办完，就要回到关外。她想跟他一起走，他拒绝了她，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自古礼法已然。一旦与人私奔，终身不得为妻，为世唾弃。

她知，一切只为了她，一个男人，能够为她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是真正地爱她，她也因此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但可笑的是，她依旧还是做了别人的妾。

后来，他并未回到关外，就中了白骨洞的陷阱，中了“九回肠”之毒，她，也因此无可奈何地背井离乡，来到潋滟山庄。

“娘子，你怎么了？”小墨儿见她神情悲苦，只道她又想起西北家中各种艰难的回忆，心里倒有一些过意不去。

水琳琅回神过来，说道：“我给你讲讲，我随父亲走镖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