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4）

水琳琅安慰舒盈春一番，自往麒麟院而去，一路想着苏砚和舒盈春的事，两个本来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人，生生地就被一道圣旨绑在一起。【56书屋 www.56book.cc】而她自己与萧煌的情况，却正正相反，两个相爱的人，却又无法厮守一起。

因惊路远人怀远，纵得心同寝未同。

想到萧煌仍在水深火热之中，独自承受“九回肠”的苦楚，水琳琅戚戚不能自已，帮助小墨儿要回邬庄的租子，如今也让老祖宗和冯夫人对她刮目相看，以后行事也方便一些。

回到麒麟院，小墨儿又生事端。

但见一众下人围在正房之外，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砸摔东西的声响。

“怎么回事？”

金雀一见水琳琅，忙道：“少姨娘，你回来就好了，少爷正在里头发脾气呢！”

“又怎么了？”

水琳琅带着疑问走入大厅，司徒婆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碧鸯一旁安慰。小墨儿操起一只喇叭口冰裂纹白瓷瓶，朝着司徒婆婆头顶就要砸去。水琳琅眼疾手快，白蟒皮鞭甩了出去，缠住白瓷瓶，扯了回来，用手接住。

水琳琅看着满地器皿的碎片，以及四处散乱的花枝，问道：“少爷，你又抽什么疯呢！”

识晴哽咽着说：“少姨娘，都是我的不是，你别怪少爷。”

小墨儿急道：“识晴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这老乞婆占了你的房间。——叮当，把她的东西全都给我丢出去！”

“是，少爷！”叮当早已看不惯司徒婆婆，此番有了小墨儿的命令，也是豁出屁股想要对付她。【56书屋 www.56book.cc】

识晴急忙拦住：“少爷不懂事，你怎么也跟他一起胡闹？”

水琳琅越看越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婆婆哭哭啼啼：“少姨娘，你来评评理，是老太太因为萱妈妈走了，让我住到房里，方便伺候少爷，原不是我死乞白赖地贴过来，不想少爷回来，就冲着老身大发脾气。”

小墨儿怒道：“老乞婆，你还敢犟嘴，就算老祖宗让你进了我房里，你为什么偏生挑了识晴姐姐的房间，将她赶到梢间去了？”

水琳琅知道，能在正房伺候的下人，都比外面高一等级，但是正房之中的房间也是颇有讲究。主子住的是当心间，左右两侧依次是次间，梢间，尽间，离当心间越近，表示身份越高。小墨儿因为活动空间要大，是以从前就将当心间和左侧次间的隔墙打通，两间做成一间，次间做了里屋，当心间倒成了外屋。萱妈妈从前就在小墨儿外屋伺候，识晴住在右侧次间，后来水琳琅到了小墨儿房里，萱妈妈搬到右侧次间，识晴又退了一位，住在右侧梢间。直到萱妈妈过世，识晴这才搬回右侧次间，现在又被司徒婆婆抢了过去。

司徒婆婆哭天喊地起来：“哎呀，少爷，我住在次间，不也是为了方便伺候你吗？”

“呸，我用得着你这老乞婆伺候吗？”

“你虽用不着老婆子伺候，但是老婆子受老祖宗托付，不敢不对你尽心。”

小墨儿气得浑身发抖：“老乞婆，你别以为你住了次间，就真的能代替萱妈妈了，我这就回老祖宗去，将你逐出麒麟院。”

识晴急忙将他拉住，跪了下去：“少爷，奴婢求你了，你别闹这么多事了，一个房间而已，司徒婆婆要住，就让她住好了，我住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识晴姐姐，你别怕这老乞婆，你既是我房里的人，我一定不能让你受委屈。”

“少爷，奴婢不委屈，求你了，你如今好不容易做成一件大事，谁不替你高兴，你又何苦生出这些事端呢！”

小墨儿被她说得委屈：“我又怎么生事端了呢，你伺候了我这么些年，一直尽心尽力，我心里感激着你，一心想要抬举你，只是苦于自己不长进，没有这个机会，如今就连你的房间我都不能替你保住，我还做什么少爷？”

识晴又望向水琳琅：“少姨娘，你快劝劝少爷，难得他这次长进一些，可不能又惹得老爷不高兴，将前途给毁了！”

水琳琅心想，识晴对小墨儿倒是忠心耿耿，宁可不顾自己的名分，也在为着小墨儿的前途考虑。水琳琅清楚现在府里的形势，苏砚不在，他手里的产业就要另寻旁人打理。如今，一半的产业已被苏老爷划给苏梦枕打理，冯夫人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小墨儿身上。当此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再出半点差错，否则先前的努力就将付诸东流了。

“小墨儿，要不这样，司徒婆婆想住右侧次间，就让给她住，识晴就搬到咱们外屋去住，你看如何？”

识晴微微一怔：“少姨娘，万万不可，奴婢何德何能，配住在外屋里？”

水琳琅笑道：“怎么不配？萱妈妈走后，你就是小墨儿房里唯一伺候的人，而且素来又是尽心尽力。按理说，早就是屋里人了，只是我来了之后，平白占了你的位置而已。”

“少姨娘千万不要如此说，折煞奴婢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你现在就搬到外屋去，小墨儿，你有什么意见吗？”

小墨儿大喜过望：“正是这样，娘子，还是你聪明。”

识晴朝着小墨儿和水琳琅磕了磕头：“多谢少爷，多谢少姨娘。”

小墨儿将她扶了起来，说道：“叮当，你去向娘禀告一声，以后识晴姐姐就顶替了萱妈妈的位置。我刚刚收了邬庄的租子，娘正当高兴的时候，料想她也不会驳回来。若她答应下来，你就去总执事房向南管家知会一声，以后识晴姐姐的月钱，就按萱妈妈的月钱来给，从这个月算起。”

叮当喜滋滋地应声，然后屁颠屁颠地去了。

小墨儿朝着司徒婆婆啐了一口，说道：“老乞婆，你只在左侧次间老老实实地给我待着，没事别往我屋里来，否则我非将你撵出麒麟院不可！”

司徒婆婆只有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窝了一肚的火，带着碧鸯回到左侧次间。

水琳琅暗暗扯了小墨儿一把：“你现在的处境，何苦又来得罪人，她虽是一个下人，到底是老祖宗身边的人，你也该收一收你的犟脾气。”

小墨儿不以为然：“老祖宗疼我，我可不怕她在老祖宗面前说我什么。”

“少姨娘说得不错，少爷，虽然老祖宗疼你，纵使你有差错，也不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但是你也可怜可怜我们做下人的，你瞧这么些年，叮当为你受了多少罪责？”识晴幽幽地望着小墨儿，自她服侍小墨儿开始，一心就扑到了他身上，只盼他能够渐渐地长进，哪知他行事依旧这般率性而为，完全不顾后果。

小墨儿想了一下，说道：“果然，叮当这么些年为我，屁股真是越来越大了，如今我也该重重地赏他一赏才行，娘子，你说咱们赏他一些什么好呢？”

水琳琅无语地望着他：“只要你以后少惹是非，让他屁股少遭些罪，就是对他最大的恩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