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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徒儿需谨记,吾等修道之仙,众生百态,或顺天而为,或遵从本心,或心向逍遥,或身陷魔障,然,无一例外皆向道往,为师有一问,倘有一日,天意与本心相背,徒儿应当如何?”
闻言,孔宣不自觉的挺直腰杆,周身之上九色羽衣随着微风拂动,许久,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躬身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道:
“徒儿……愚昧,还请师尊解惑。【必去阁 www.bequge.live】”
镇元子负手而立于门外,他徐徐转身伸出大手,将枯黄的树叶握在手心,再打开掌心时,枯黄的树叶已化作碎屑随风飘散于山间,镇元子微微抬起头颅,他看向斑驳洒落的余晖,轻声道:
“便只言尔那二师弟,天数之下合该留有一线生机,然却与其本心相悖而驰,故而身死道消,徒儿以为其愚昧否?”
“这……”
闻言,孔宣迟疑,额头细密的汗水凝聚化作豆大的汗珠说着脸颊滑落于颌下,就连掌心都忍不住沁出冷汗。
见此,镇元子猛然转身,他大手覆盖在其肩头,追问道:
“为师再有一问,道,可分先后,高低,强弱乎?”
孔宣瞳孔急剧收缩,他肩头抖动,只觉自家师尊大手如同那五岳之尊一般,将自身拘押于此,倾轧而下,他周身汗水如同雨落,微微抬头恰巧与自家师尊眼眸相识,直视其中恍若只面光阴长河,海底深渊。
许久,似是无法忍受那沉重的压力,孔宣钢牙紧咬,他周身五色神光游走,欲要冲破牢笼枷锁。
忽而,镇元子蓦然收回大手,他抚须看着自家如同从水里捞出的徒儿,嗓音空灵道:
“且想好再回答为师。【必去阁 www.bequge.live】”
感受到那沉重至极的大手离去,孔宣忽觉内心若即若离,他恭敬作揖抱了抱拳沉声道:
“启禀师尊,徒儿已然想好,师尊此前有两问,一问:天意与本心相背,当如何?以徒儿之见,当如师弟一般,遵从本心,虽死无悔。”
顿了顿,他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继续开口道:
“二问:道,可分先后,高低,强弱乎?以徒儿之见,自然分得,先有道祖九天在上,其后乃为师尊等诸天仙尊神圣,再有黎牤众生,故而道分先后,高低,强弱。”
“善!”
闻言,镇元子抚须大笑,他轻轻抖动袖袍,忽而脸色一凝,在自家徒儿耳旁爆喝道:
“既已明悟,何须再等!”
孔宣猛然顿住,那耳畔之声于脑海之内炸响,恍如有洪钟大吕响彻,直达识海灵台,他蓦然盘坐地面,双眼紧闭,五心朝天,其头顶之上,三朵如同梦幻般的花朵含苞待放,胸膛处,五色流光呈朝元之势。
见此,镇元子同样盘坐于其身前,他目露祥和之色,微笑看向自家徒儿,许久,这才轻声道:
“求道之路何其坎坷,便让为师为尔披荆斩棘,指明前路。”
言罢待他落座,其下自行生成一座蒲团,这蒲团乍一看之下,甚是无奇,岂不知镇元子当日于紫霄宫听闻道祖讲述真言大道便端坐于上。
随后镇元子缓缓闭上双眼,他嘴唇微启,口中真言吐露:
“天地之性也,众胜寡,故水胜火,精胜坚,故火胜金,刚胜柔,故金胜木,专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
“周天万物众生皆依五行之法而衍生,故五行相克,五行相生,此为轮转生生不息……”
随着镇元子徐徐开口,一朵皎皎白莲蓦然腾升,师徒二人盘坐于莲蓬之内,其周身金莲涌现,有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紫气喷吐于山间,清风徐来于树端。
便在此时,五庄观大门被人从内里悄悄打开一道缝隙,两个小小的脑袋一上一下趴在门缝看向门外,清风与明月对视一眼,前者张口欲言,却被一只大手堵住口鼻,二人猛然回首,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红云老爷带着赵公明师兄,已经返回观内。
红云道人眯眼看向门外,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以心声传音道:
“此乃尔等三人缘法,且不可做出声响,且盘膝而坐,细细聆听即可,闻听此中大道,百年既可顶尔等苦修万载。”
闻言,赵公明和两个小童不敢怠慢,连忙就地盘膝而坐,而后缓缓闭上双眼。
红云负手而立于门内,透过门框看向门外师徒二人,仿佛时间定格,神游许久,他这才抚须呢喃道:
“想必此乃镇元道友为其徒苦心钻研而来,此朝夕可顿悟,当真煞费苦心,当浮一大白!”
言罢,红云便徐徐转身朝着前庭而去,自顾自取出一壶酒,他脚尖一点,身形悠然飘落于观道殿顶,端坐殿顶他灌入大口酒水,轻笑道:
“吾以玄妙道言佐酒,此间乐,最神仙也。”
悠悠百年,弹指而过。
净世白莲莲蓬内,镇元子徐徐睁开双眼,他看向身前依旧双眼紧闭的徒儿,微微颔首,而后缓缓起身,待看到院门内三个盘坐的身影,他摇头失笑道:
“想必定然是吾那老友所为。”
说着他双眸微闭,再睁开时身形已然消失于院门外。
观道殿顶,红云摩挲着宝贝葫芦,他眼眸半开半合,似昏昏欲睡,肩头猛然被一只大手重重一拍,红云赫然睁眼, 他手中紫红葫芦悠悠旋转,其内红砂喷吐蓦然弥漫周身。
见此,镇元子轻轻一点脚尖,一道淡黄屏障将自身包裹,他双手陇在袖中,脸庞神情似笑非笑道:
“道友不愧合道那“逍遥”之道,果然逍遥,将自己徒儿放置门外百年,而尔却半卧于房顶酣醉百年,可要脸皮乎?”
闻言,红云使劲晃了晃脑袋,待看清来人,他连忙挥手将漫天红砂收回葫芦,旋即干笑道:
“世人皆知五庄观乃道友道场,何人敢冒犯乎?至于徒儿……实乃道友所讲道法之精妙,令贫道叹服,故而让公明盘坐于门外聆听,至于酣醉一说,实乃子虚乌有!”
看着身前信誓旦旦的自家好友,镇元子微微摇头,叹息道:
“罢了罢了,道友之性情贫道了然于心,莫要诡辩,贫道即将闭关炼宝,劳烦道友看护道门外些时日,待其四人苏醒即可。”
闻言,红云轻轻颔首,他拍了拍胸脯朗声道:
“道友且去,不必挂怀,此间留有贫道即可……”
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红云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自家老友一眼,疑惑道:
“炼……炼宝?不曾想道友还有如此手段,只是多年来贫道怎得未曾听道友提及?”
闻言,转身欲走的镇元子脚步猛然一顿,他头也不回的沉声道:
“君子藏器于身,只是略懂而已,何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