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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铮狐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被冤枉的?”
汉斯摇了摇头:“根节就在前任投资经理费迪南德·高登身上!是他要求辛西娅帮忙,假装扮出两人热恋暧昧的表象,蒙蔽身边这些人的。【必去阁 www.bequge.live】这件事不但我知情了,一开始还有投资部副经理特尔纳·甘维也知情!”
吴铮瞪圆了眼睛:“为什么?”
“要解释起来很简单。”汉斯面色凝重:“大约一年前,费迪南德被查出神经功能重度紊乱,视空间技能损害……他偷偷重金聘请了纽约的一个著名医疗团队会诊,确诊的结果是‘早老性痴呆’,换言之,就是一种罕见的急发性阿尔茨海默症!”
吴铮思忖道:“这病我听说过,但是不怎么了解,后果是什么?”
“不会马上要命,”汉斯苦笑:“但可能比要命还可怕。患者后期的表现为记忆力严重丧失,时间、地点定向障碍;在处理问题、辨别事物的相似点和差异点方面有严重损害,失语、失用和失认,日常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呈现缄默、肢体僵直症状,完全没有行动能力……”
吴铮连连皱眉:“这真还不如痛痛快快求一死干净!”
“重点是,”汉斯道:“普通患者从发病到加重,往往都要经历1到12年不等的时间;而费迪南德很不幸,他受家族基因的遗传影响,21号染色体的载脂蛋白突发病变,医生们判定病情恶化到上述程度可能1年都用不上……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宣判了死刑!”
吴铮摇头道:“可我不明白,这和他勾引……不,求助辛西娅演戏有什么关系?”
“费迪南德深爱她的妻子和孩子。”汉斯道:“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他和妻子结婚前继承了父亲的大部分遗产,但是根据遗嘱,他必须和妻子签署婚前协议,以保障这笔遗产归他和家族合法拥有,外人不能轻易染指,简单点说,费迪南德的老爹是个抠门的守财奴,并不想亲生儿子以外的任何人瓜分到他的财产。”
吴铮道:“妻子也不行?他们既然结为夫妇了,按照宪法配偶不该是有效的继承人之一吗?”
“所以才有那份婚前协议,”汉斯无奈道:“限制了女方的继承权。费迪南德为此苦恼不已,他可以忍受病痛的折磨,也可以选择孤独的死去,但却不能接受妻子和孩子无法得到他名下的财产,在未来的日子里流离失所、饥寒落魄,思来想去,不得不把浓浓的亲情转化成一场让人笑不出来的闹剧!”
吴铮迟疑道:“他和辛西娅假扮出暧昧出轨的关系……”
“就是想改变事情的走向。【必去阁 www.bequge.live】”汉斯点头道:“那份婚前协议虽然对他妻子形成了不平等的制约,但根据宪法和补充条款也有‘漏洞’可钻,条件是费迪南德在健康自然的婚内生活中,一旦触犯了夫妻双方的婚姻利益,违背配偶忠贞诚信的原则,严重丧失丈夫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他的妻子有权结束破裂的婚姻关系,并至少获得其一半以上的财产作为赔偿!”
吴铮恍然大悟,缓缓点了点头。
“那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汉斯苦笑道:“开个玩笑说,怎样做一名合格的丈夫是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达成的角色;但是走下坡路,做一个喜新厌旧、薄幸无耻的负心汉就简单多了!费迪南德不忍心对妻儿使用暴力和虐待,那还有什么比寻花问柳、出轨偷情之类的劣迹更容易促成这种恶果呢?”
吴铮目瞪口呆,只觉得不可思议,脱口道:“原来这就是真相!”
“是的,这些都是辛西娅亲口向我讲述的。”汉斯道:“只不过,费迪南德想破罐子破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他必须保证病情不能外泄,包括向至爱的妻儿隐瞒,否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其次,他还得把‘罪恶’演绎到极致,落下实实在在、无可辩白的把柄,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吴铮越听心情越沉重,皱眉道:“逼着一个好人作恶,只有对心爱的亲人做出伤害,才能最大限度的成全她们的未来……这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恐怕费迪南德‘为非作歹’的时候,心里都在滴着血!”
汉斯语调萧索:“这也正是善良的辛西娅最终答允帮助他的原因。试想,如果只是简单的出去找几个妓女鬼混,费迪南德家族委托的律所会想尽千方百计帮他脱罪,把大事说成小事,把黑的说成白的……最要紧的是,他妻子也被蒙在鼓里,念着这么多年深重的夫妻情义,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对啊!”吴铮连连点头:“费迪南德难受就难受在这里!”
“所以,他需要个牢靠忠诚的盟友!”汉斯总结道:“既知晓事情的真相,还能坚定无私的配合他,让一切都发生的真实严谨、天衣无缝。很不幸,辛西娅被费迪南德凄惨的厄运和悲壮的情怀打动,决定牺牲自己的利益,出演这个水性杨花、轻佻****的女一号,才引来汹涌的指责和骂名!”
吴铮无言以对,叼着烟头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汉斯又道:“因为这件事的特殊性,保密是最为关键的环节。即使辛西娅演绎的滴水不漏,费迪南德仍需要极力掩盖病情、冷落妻儿。一旦露出破绽,律所只要抓住他的动机向法庭申辩,这是和婚前协议有冲突的,那么他所有努力就付诸东流了。所以为了抓紧进程,他们俩‘发展’的极快,外界的流言蜚语也与日俱增。”
吴铮道:“刚好他的妻子不明真相,还来到店里吵闹滋事,无形中陪衬了整个计划?”
汉斯沉重的点头:“辛西娅为此承负了巨大的压力,她好几次哭着对我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这样帮助费迪南德究竟是对是错,感觉像在救赎与犯罪之间徘徊,就快迷失了方向……”
吴铮掐灭了烟蒂,叹道:“我不是法官,也不是律师,没法评论她这样做是否合乎法律、合乎道德价值,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即便她图的是无量功德,也永远没机会把清白示于天下,哪怕是在费迪南德死活的若干年!如果这么做了,就推倒了一切。”
“可我不在乎。”汉斯挺了挺胸:“正因为我知道这里的隐情,才更能体会到辛西娅的善良与伟大,为她高尚的人品折服,愿意加倍付出,好好珍爱她、呵护她……这也是我求你帮她的理由,辛西娅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不能在尽职尽责的维护公司财产、险些送了性命后,反而换来一个冤屈的‘同谋’罪名!”
“不会!”吴铮当即道:“虽然同样是受到冤屈,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我答应你,保证不会让她受到牵连,安安稳稳的回到工作岗位上!”
“可是难度很大。”汉斯忧心忡忡:“现在所有指向她的证据都很不利,如果一个劫匪都抓不住,检察官和警方只会盯着她不放,总要有个替罪羊!我感觉……我感觉辛西娅是被人陷害的!”
吴铮不动声色,淡然道:“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好了,你别发表任何态度,也别插手任何调查。”
汉斯道:“不!我需要的不仅仅是辛西娅被免于追责,而是她在整件案情里的清白与公正!如果签个认罪协议,随便指证两个根本不存在的嫌疑人,换来个监外缓刑两年的判罚,绝对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我知道。”吴铮点了点头:“如果你相信我,就交给我来办吧,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只是……只是有点遗憾,费迪南德的求助未免太不近人情,这等于要让辛西娅背一辈子黑锅,成全一对母子的同时,却要另一个无辜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怎么衡量其中的利弊,都让人唏嘘感慨。”
“费迪南德倒不至于那么自私。”汉斯也掐灭了烟蒂:“投资部的副经理特尔纳·甘维还记得吧?他曾经被费迪南德委托做全程见证,并且留下了亲笔签名的说明材料,封存在某家律所……根据他们的约定,如果辛西娅在今后难以承受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有权随时对外界公布。”
吴铮悟道:“怪不得,我初次见特尔纳的时候,就感觉他吞吞吐吐的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么回事。”
“知情人变成三个,其实对辛西娅来说,还是道德选择题。”汉斯无奈的点头:“要么帮忙到底,要么顾自己,把一切都导回远点……那样一来,还是毁了费迪南德的妻儿。”
“不,恐怕不止那么简单了。”吴铮担忧道:“在我看来,特尔纳是个极大的隐患,他可没有辛西娅那么坚定自信的心理素质,仅仅是一次见面,连我都能看出他不正常……如果被法庭传唤或接受调查,他脆弱的防线能坚持多久?等等……我就纳闷了,费迪南德和辛西娅干嘛非要选定他做这个公证人?”
“十几年前,”汉斯默默道:“他们三个都是伯里克大学同届的校友。”
吴铮一怔,随即道:“这就解释得通了,特尔纳可能性格偏软,但大家都是老相识,估计费迪南德和辛西娅物色了一圈,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毕竟他是值得信任的。”
汉斯道:“你这样的担心,他们也早就有。所以费迪南德才加快了‘叛逆流亡’的进程,匆匆离职后远赴南卡罗莱纳,还向妻子主动发出了协议离婚书,目前法院已经进入审理程序,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吴铮皱眉道:“那他们家族岂肯善罢甘休?调解员、调查员和律师们一定轮番上阵,辛西娅和特尔纳要面对无数次的质询和传唤,离尘埃落定还差得老远吧?”
“是,”汉斯点头道:“辛西娅这边还没什么问题,可是特尔纳有点挺不住了,他一方面不忍心看到两个昔日同窗谋划这么一个不正常的……预案,另一方面还被对方律师威胁,如果这起案子变成民事诉讼,他在法庭上坚持不吐露真相就是作伪证,可能面临两到三年的监禁!”
“这可很棘手了!”吴铮攥了攥拳,轻轻捶落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