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路逢窄道

“隆多斯做完这些手脚，开车回到了住处。【必去阁 www.bequge.live】”汉斯又道：“为了求稳，我吩咐班克和多尔尾随到了他家，一直守在外面留意风吹草动，暂时没惊动他。”

吴铮扭头看墙上的挂钟，两点半，离签约仪式没多少时间了，再三思忖后去摸口袋，一怔之下又朝汉斯伸出了手：“快，把你的电话给我用一下。”

“我们的都在路上扔掉了。”汉斯无辜的一耸肩……这正是听从了他的号令。

吴铮醒过腔来，哭笑不得，说道：“那马上去找家开门的电子便利店，多买几部一次性的回来，快！”

汉斯二话不说，匆匆开门离去。

吴铮跟到了客厅，一屁股砸进沙发里，长长叹了口气。

他感到很烦心、很操心、很累心。自打吸收了龙吐金珠，一路走来的日子可谓腥风血雨、诡谲波荡，总有这样那样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陷阱危局，和形形色色的险恶之徒轮番登场，纠缠得他一刻不得安宁。

吴铮需要反省一下，是什么原因把自己逼到了今天的处境？在这个过程里，他主动的意愿和被动的言行又各占了多少比例？眼下的一条或n条路，继续走下去的意义有多大？

无疑，他的“起点”太高了，随着自身能力的不断强大，接触的环境与格局也越来越大。肯为他提供帮助跟协作的人都不是寻常角色，像许劭廷、戴安娜、弗兰克、索菲亚，还有汉斯四兄弟和王迹团队；但相对的，他要迎接的挑战、树立的强敌也非同小可，草州团最多算毛毛雨，超级富豪也只是一方面，眼下甚至又出现了国家机构！

吴铮没有太多的好办法，他也知道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一隅一片的得失尚且能勉强应付；但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掌控全局，神机妙算、见缝插针的谋划经营……这些能耐和上述人相比还差着一大截火候。

这决定了他想求生存不难，可是求发展就有很大的障碍了。

思来想去，唯一的破解之道，就只有放弃踯躅，咬牙前行，深一脚浅一脚的去熬。因为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颗粒无收……连他都不能坚定决心，又怎么带动、感染身边的人？

静夜中，茶几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吴铮吃了一惊，盯着那部精致美观的高端话机满脸警惕。打从今晚进了公寓，他就留意到了这部电话，几次想拔掉插线，最后都犹豫了，更没有使用它的心思。【必去阁 www.bequge.live】按照他们现在被“监控”的状态，这座公寓、这部电话显然都没有安全性可言，尤其是此刻被呼入，更预示着诡异蹊跷。

为了不打扰到刚刚入睡的祝韵蓉和许婥，他果断抄起了话筒，凑到耳边不语，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久违的男子声音：“阿铮，好久不见，听出我是谁了吗？”

吴铮的脸色瞬间阴沉，想了想冷然道：“我没那么快忘本，只要是过去的人和事，都历历在目。”

“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男声笑道：“想不到你现在也学会说话打机锋了，还蛮犀利的。”

“那要看我的话被谁听了。”吴铮淡淡道：“愧对养父、愧对兄弟，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听起来当然刺耳。”

“哈哈哈……”男声大笑：“你要是这样说，我听起来就不怎么刺耳了，怎么样阿铮，最近过的好吗？”

“托张警官的福，”吴铮道：“我在洛杉矶又多熟悉了几条要饭的路，勉强能活。”

打来电话的人，正是曹开河自小带大、和吴铮兄弟相称，却又在后来狠狠坑害了他一次的张自强！

仅仅这一次坑害，就让吴铮在美国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几近被剥夺了一切，颠沛流离的像狗一样，沦落到给弗兰克做卑贱的黑线人，结果仍然招来杀身之祸的恶果！

如果没有那颗曹开河留下的裕璜龙，吴铮现在就是一具冰冷腐臭、被蛆虫钻来钻去的无名尸体。

所以在“收服”弗兰克那天起，他最先坚定下的一个目标就是亲自找上门去，薅住张自强这位“大师兄”的脖领子，好好质问他一番，为什么置二十多年的发小之情不顾，置养父的生死不闻，还对自己施以如此狠毒无情的辣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两年前，吴铮怀着兴奋和期待，来到美国投奔张自强。他本以为这会是次圆满的兄弟相聚，本以为会得到强哥的热情接待和鼎力相助，两兄弟从此联起手来，共同开创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可是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张自强亲手布下的一个黑暗陷阱！

彼时吴铮这位昔日的“大师兄”，早已功成名就，混的风生水起，以罕见的华裔身份司职于旧金山警察总局，成为一名集权利、声名、地位和荣誉于一身的副警长，论起级别，完全可以和洛杉矶警局的弗兰克平起平坐。不同的是，弗兰克熬到这一步用了整整20年；而张自强烜赫至此，不过才经历了区区五年。

很少有人了解这名年青的华裔警长发迹史，他就像突然从竞争激烈的警局底层冒出来一样，不显山不露水、不吃力不费劲的扶摇直上，一路坐到了副警长的宝座上，神秘又离奇。

尽管美国多数警局早把“破格提拔”真正融入到了队伍基建中，但张自强破的“格”未免太高了，几近于不合常理，这中间隐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原因，几乎从未外泄过。

老到阴险的弗兰克和张自强打过几次交道，连他也不明就里，更不用说吴铮这种可怜的小角色了。但警长先生还是很“仗义”，既然和张自强分处两地，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收留”下了张警长的小弟吴铮，并且残忍的为他铺设了一条走向地狱的不归路。

用世界上最笨的脑子想，哪怕张自强留下过几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呢，弗兰克也不能对吴铮下此毒手。两位副警长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同属一个州，没准哪天因为工作产生调动、交集，低头不见抬头见……情面不用留多，但一点没有、甚至陷害过对方的人，这恐怕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吴铮事后就很理智的分析出，张自强不一定暗示过弗兰克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但绝对撇清了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吴铮接下来的命运全凭天定，是死是活，张警长的态度已经如微风拂面，听之任之了。

少了这层顾忌，弗兰克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他可是根老油条，不会干不留后路的事。

再后来，吴铮决定“一码是一码”的处理这件事。毕竟弗兰克算不得“罪魁祸首”，和他之间的旧账也已经用另一种方式结算，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此节，对两人都是尴尬的刺激；但是和张自强之间的恩怨，则被他留到了后续计划中。冤有头债有主，但叫吴铮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将这段“往事”抹煞。

“不止吧？据说……你最近在洛杉矶不公开的所作所为，”张自强打断了他的思绪：“全都是大手笔？”

吴铮沉默，放松全身紧绷的肌肉，缓缓躺进沙发。

“阿铮，那些传闻……真都是你做的吗？”张自强深沉的发问。

“哪些传闻？你又是从哪听来的？”吴铮冷冷的反问。

“四海堂的事，草州团的事，还有……盖蒂家族的事。”张自强并不遮掩，爽快的回答。

“我在你的脑海里已经是个死人，”吴铮道：“做没做这些事……和你有关系么？”

张自强略微沉默了几秒，淡淡道：“明白了，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不谈这些。”吴铮声音森冷：“既然你肯主动打来电话，我省麻烦了，什么时候有时间，约见一面吧。”

“见面？”张自强不屑的笑：“我很忙，最近都不在美国本土，恐怕抽不出时间。”

“嗯，你要是不死在外面……”吴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早晚我们都会见到。我已经苦捱了两年，也不急在一时。但愿老曹地下有知，保佑你多福多寿，逢凶化吉，继续坐稳警长的宝座。”

“吴铮！”张自强语声微颤：“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所以别在我面前装的像个****老大似的！像你这样的小混混，我每年抓100个毙100个只是家常便饭，不怕你翻出大天！”

“****老大？”吴铮嘴角显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在装****老大？好！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就扮演一次给你看，咱们玩玩你最熟悉的警匪游戏。”

“你根本没资格和我玩！”张自强终于凶相毕露，声音狠恶：“吴铮，记住我的话，不管你现在有多大的本事，背后有什么人撑腰，马上放弃和盖蒂家族的索菲亚签约一事！否则，你接下来面临的就是末日！”

“哈哈哈……”吴铮仰首大笑：“末日？好啊，我需要的就是末日，一场不破不立、涅槃重生的末日！强哥，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就像小时候每次去河边，你都要把我的头摁进水里，看看我会不会溺死！”

“好吧。”张自强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收集所有的愤怒和仇恨：“吴铮，但愿我们再见的时候，你不是一具尸体！我可以给出一个承诺：只要你还能活着见到我，所有的原因和来龙去脉……我都会详细说给你听。”

“你廉价无耻的承诺对我没有意义！”吴铮也提高了语调：“好好活着，等我和你新账老账一起清算！”咔的一下挂断电话，双眼中的怒火闪动喷薄。

张自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意欲阻止他和索菲亚的联手，绝不能用“巧合”来描述了，其间的隐情耐人深思。但是吴铮明白，如果开口询问不会得到任何解答，反而容易被误导欺骗，索性直接挂掉了电话。

可仅仅几十秒的通话无遗暴露出了一点，张自强知道这座公寓的座机号码，更知道吴铮和索菲亚的签约计划，那他必然跟眼下扑朔迷离的局势存在千丝万缕的关联，不会是置身事外那么简单了。

暗夜中，吴铮的眼睛亮闪闪。他本来分身无暇，难得这位“大师兄”却主动找上门来……好戏有得瞧了，既然张自强介入其中，他坚持下去的动力油然而生，哪还需要再做动员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