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异变再起

第一次挣钱失败，甚至失去了妈妈给的本钱，我打电话给金波和秋棠，两个最好的哥们，先弄点钱应应急。【53言情 www.53yq.com】从放假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两个人一个电话也没有，这很少见。看来这周的美女魅力很大，重要的是，这两个美女都是两人追上的，和以前主动往他们身边靠的不一样，那时他俩顶多陪人上个床，从没有黏糊过这么长时间。

可惜，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妈的，你们还在温柔乡里快乐呢，哥这里可是十万火急啊。在这个一分钱掰两半花的家里，把一百块老头票弄丢了，那可是滔天罪行。

万般无奈，我只好肿着眼睛回到了家，结局可想而知。妈妈也就罢了，虽然她是有名的泼妇，但我是她儿子，即使被她劈头盖脸地臭骂，她还得给我上药。但妈妈的段位太低了，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奶奶可是不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触及灵魂。

“我早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可没想到结果是这样差。极天，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别人去打工，大不了一分不挣，你居然连自己的钱都往里贴！看来，我要说你废物，都是在抬举你。就这智商，能上职高，都是你的爷爷和爸爸在保佑你！咱们家真是麻布袋草布袋，一代不如一代！我空有要强的心，也没那要强的命。就你这游手好闲的少爷羔子，早晚把你爷爷留下的大宅子败个精光！”

我从来不知道，奶奶居然是这般毒舌，那些话从她嘴里出来，嗖嗖地像小刀子，砍得我无处躲藏。我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只过街老鼠，都不配在这世间活着了，多喘一口气都是罪过。即使想自杀，那也得找个没人的角落，不然就会污染了这里清清白白的环境。

当然，这里的环境也未必多好，到处都是一股馊味。妈妈花了一整天时间，清理出奶奶攒了这么多年的垃圾，拉出去七大车，意外卖了四百多块钱。那可是攒了多年的旧货啊，所以院子里的那股霉味一直没消散。

我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挫败感，幸亏脸皮够厚，寻死，我还下不了决心！可我怎么才能趟过眼前的泥塘呢？回首十几年的人生，出身一个城市的最底层，见惯了各种装逼摆谱人傻钱多，却只能远远看着，够也够不着，是不是还不如看不到更悲剧？年幼丧父，母无工作，奶奶半疯，家里随时可能断粮，还有比我更惨的吗？就像炒股遇到了熊市，一跌再跌，我都觉得跌无可跌、要绝地反弹的时候，却不知道，新一轮大跌已经在前方等着我了。

一个人生活在人世间，需要有亲爱、爱情、友情甚至基情的抚慰，才能有勇气和力量面对艰难险阻，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漫漫人生路。【必去阁 www.bequge.live】没有人想孤独一生，没有朋友和亲人，说到底，人还是社会型的群居动物。而我，在几乎失去亲情之后，现在连友情也要失去。

周日晚上，当我带着一脸伤痕返回学校的时候，宿舍里一片惊呼。精力旺盛的少男们哪得放过这么好的可以八卦的好机会。只稍稍对我表示了一下同情，还没等我讲原因呢，立即就演绎出现几个版本。比如说，老大抢了人家女朋友，给情敌揍的；比如老大跑人家姑娘家门口求婚，让丈母娘扔了块板砖；还比如追姑娘算什么，追男人才是真爱，老大肯定是撬人家男朋友，被女的给打了等等。反正我脸上的伤激活了他们的创造力，就是没人认真同情一下我。

我苦笑，懒得解释。随他们吧，在这样的学校，课堂上大家都是年事已高，暮气沉沉。课外，我们是都是专家，擅长各种娱乐，玩游戏，泡小妹儿，踢足球，打篮球、打群架……总之，我们有无穷无尽的精力，而且几乎每个人在玩这方面都是天生异禀，那创造性像帝都的pm2.5一样，直接爆表。

忘了介绍，我是宿舍老大，别的宿舍都是按年纪排次序，只有我们别出心裁，按身高。结果，我以一米八三险胜老二的一米八零，排行老大。所以，现在我这个老大支使老二去找金波和秋棠，看他们俩到校了没有，我实在没有颜面顶着眼伤在楼道里晃来晃去。

金波和秋棠是我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铁哥们，从小学到职高，我们读的全是同一所学校，好得跟亲兄弟一样。我们一起上树掏鸟窝，一起打架逃学吹牛皮，到山上的林子里偷果子吃，到河边看女人洗衣服，露着后腰白白的肉。窜个子嘴边长绒毛的时候，我们迷上了武侠小说，特别羡慕武当七侠兄弟情深，匡扶正义，除奸救国。可惜我们只有三个人，后来也想拉拢几个人，凑成武当七侠，一直没有成功，这也没阻挡我们自封为鸟山三剑客，那时候，每天都在想，能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才对得起三剑客这个封号，参与打了几次群架，怎么看都像小混混，哪里是侠客行为啊，我们直恨生不逢时！再后来，迷上电脑游戏和踢球，生活中有了“正经事”可做，我们勤奋地练着球技，意外地成了绿茵场上的三剑客，脚法多变，配合默契，爆发力强。尤其是秋棠，跑动奇快，上了场就像一阵风。

老二一个人回来的，告诉我他俩都没有在宿舍里，舍友说还没有返校。这事也常有，家里有事，一般星期一早上再来。但我的心沉了一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两天发生的事，差点就要烧坏我的脑子，我没有那么大的脑容量，来应付这****的三观尽改的新环境，除了妈妈，我身边的亲人都对我有敌意。自从我有了那种神奇的看穿未来的能力之后，我感觉身体越来越灵敏，能听见人的低语声，能看见黑暗角落里的东西，当能也能嗅到各种轻微味道，而现在只要有人盯着我的后背看上几秒，我就能感觉到。

金波和秋棠这么反常，恐怕也会和我的姑奶奶一家一样，远离我，甚至会仇恨我。因为，在晚上返校之前，我给他俩打过电话，还是没人接，也到他俩的家里看过，毕竟我们住的地方相隔不远，都不在家，只有爸爸妈妈在，他们的表情，让我想到了姑奶奶一家，我感觉他们的笑容都挤出来的。我给他俩打了这么多电话，他俩不可能一起有事，也不可能一起没听见，只有一个解释：他俩现在不想跟我见面。

老二看我沉默不语，悄悄跟我说，黄婉儿现在跟刘昊走到了一起。我面无表情，说早知道了。老二像是在劝慰我，黄婉儿除了漂亮点，作风十分放荡，来这里上学就是为了傍个富二代。

我还是沉默，我也知道她早晚会离开我，她本质是一个爱虚荣的物质女，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少奶奶一般体面的生活。就像老二说的，她跟我好，完全是看中我这个人。那我呢？我看中她什么呢，不过就是她的美色罢了，跳动的大****，惊天骇地的叫床声。早晚我们会分开，而且我跟她好的时候，不也一直挂念着朱淇吗？

现在，她抛开我干正事去了，找一个终身依靠。我呢，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暗恋朱淇。大家各自回到原先的轨道，挺好，更何况我也自身难保。我还不知道，我的明天会不会变得更糟，或者说会有多糟。

我一夜没睡好，除了有心事，愈加敏锐的感觉也折磨着我，宿舍哥们的鼾声听起来实在太吵，而五个体液分泌旺盛的小伙子凑在一起，那味道实在是荼毒我的鼻子。但是挨到凌晨，我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星期一，早上跑操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金波和秋棠。金波在计算机班，秋棠在会计班，他们也都看到我了，冲我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笑，只有我笑得很傻很天真。

跑完操就是吃早饭，一般都是我们三个在一起吃，我在老地方等他俩，两人慢慢挪过来跟我集合。“你们俩怎么回事？打电话没人接，就算当时没听见，看到那么多未接来电，为什么不打回来呢？说，你俩有什么事背着我？”我故作轻松。

两人的目光一直在躲闪，偶尔目光与我撞上，也迅速游到一边去。

长时间的沉默。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死就死，活就活。给个痛快话，这么磨磨叽叽，是带把的吗？”

“极少，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吧。”金波推了推鼻子上的黄色黑边眼镜，慢吞吞地说。

“哼，我早知道是这样。”我又朝秋棠望去，他一向少言寡语，这时更是一句话没有，晨风吹开挡住额头的刘海，那张白得像女子一样的脸仿佛化石一般，没有表情。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我声音有些嘶哑。

“因为……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你家庭条件太差，经常拖我们后腿，出去吃饭也都是我们付账。”

“哈哈……哈哈哈……”我放声大笑，吓得周围打完饭的同学躲着我走。

“这理由用来骗鬼，鬼也不信啊！”

胸膛里的火要破体而出，将我吞噬。我最怕的还是来了，他们俩要跟我划地绝交，还找了一个最蹩脚的理由，明摆着就是告诉我，他俩根本不在乎十几年的兄弟情。

可是我在乎！我的生命已经习惯了有他们俩，他俩就像我的手足一样，就这么砍掉了，疼，钻心地疼！

“我说了，不要随便找理由！”我瞅瞅金波，又看看秋棠，“哥们这么多年，你们就不能跟我说实话？”我挥舞着手臂，把手指向秋棠，大吼道：“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为什么？”

我接着吼，“我们是兄弟，这么多年了，我比你妈更了解你们！如果是因为钱，为什么你们早不跟我决裂？秋棠你也曾经说过，小时候穷并不代表一辈子穷。我们小时候，谁在乎过钱？一块糖能分三个人吃，一个面包……”

“那是我们小时候！”秋棠截断了我的话，“现在，谈恋爱需要很多钱，我们……也不富裕，多一张嘴……养不起。”

“谁要你养？从小到大你们养我什么了？顶多是出去吃饭你们付钱的次数多。”

“极少，你确实也买过单，可都是最便宜的街边小吃。你跟我们去吃的，都是上档次的饭店，花费能一样吗？朋友间不能正常平等的相处，那还能做朋友吗？”金波眯起眼睛振振有词，一般出了这个表情，就是他坏心眼最多的时候。

坏掉了，脑子全都坏掉了，跟我关系最密切的人，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脑子已经不是原来的脑子。我气得肝疼，心像啤酒瓶掉到地上碎成了十几块。那俩人却交换了一下眼神，说了句保重，转身快步离开，头也没回。

恨，我燃起莫名的恨意。我当然不相信他俩的理由，他们的眼神一直在游移、躲闪，我相信他们肯定有别的隐情。我想恨导演了这场变局的人，可我不知道该恨谁，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握紧拳头，站在那里气得浑身发抖，前一天被人冤枉的愤懑，再加上今天被人像垃圾一样遗弃的怒火，突然间叠加在一起，烤得五脏六腑火燎一般疼痛。突然间离开眼睛直射出去，似有形的物质一样，凝于草坪上的一个空矿泉水瓶上，只听得“砰”的一声，瓶子像被人踢了一脚，向前滚了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