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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汐的脉搏很微弱,弱到感受不到,如果不是因为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死人。【56书屋 www.56book.cc】
舒子傲的心脏在无止境的颤抖,此时此刻,他怎么也无法安静得下来。
抬头去看舒灏翎,努力让自己平静,“父王,娘亲她……”
“她会醒来的。”舒灏翎连忙打断,不给舒子傲任何多话的时间。
他也怕这个不懂事的小儿子会说出什么他无法接受的话。
闻言,舒子傲咬住唇瓣,瞪大眼睛看着他,反问:“会醒来的?”
“对,她会醒来的。”不过不知是何时罢了。
“呵!”舒子傲笑了,回过头,是慕依然平静的容颜,那双眼睛之中,无任何情绪。
舒子傲放开白水汐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下的台阶,随后转身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所有的委屈与抱怨,所有的疑问与控诉,在此时此刻,全部咽下。
突然,他就这么沉默了,那双眸子看着前方,无比的平静。
或者,他不知道该如何了。
受害者不是姐姐一个,所有的责怪,在看到娘亲奄奄一息的模样时全部消失殆尽。
他要如何,他又能如何?
舒子傲很痛,可是他却似乎没有知觉。
眼前的世界就是他的家,身后的人是他最亲的人,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无比的冰凉。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过离开短短数月,为什么回来之后什么都变了。
为什么?
为什么?
舒子傲的心里无比饿了焦躁难受,可是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眼见底,没有丝毫杂质。
看到小儿子如此模样,舒灏翎亦是心痛万分,终究他还是出了声。
舒灏翎抬眸,淡淡道:“回去休息吧,你受伤了。”
他的脸十分难看,还浑身的血迹,很显然是尽力狂奔而来,只怕是用了内力,然后再配合马儿的形式,或许这一路已经累死很多匹马儿了。
然而,舒子傲却没有理会舒灏翎,低垂着眸子,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他不想离开,也不想休息。
此时此刻,他只想静静的坐着,坐着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56书屋 www.56book.cc】
总之,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这里,他希望睡着的人能够醒来跟他说话,或者,他希望全世界都将他遗忘,再也不要记起他。
慕依然看着,只需一眼便看懂了舒子傲的情绪。
她没有多言,轻轻抬起了双眸,眸子很平静,刚好看向了舒灏翎。
舒灏翎却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仿佛感受不到一般。
只是,这份无视没有停留多久,舒灏翎突然站起了身子。
他面无表情,淡淡的瞥了坐在台阶上的舒子傲一眼,衣袖下的手颤了颤,终究是转过了身。
只是,走过慕依然旁边的时候,舒灏翎顿住了。
他稍稍扭过了头,那双眸子异常的平静。
“她……真的会醒来的对吗?”
他不确定的问着,只是因为想要压下心底的那一抹不安。
“呵!”慕依然笑了,扭过头,眼底一片冰凉,“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她能不醒吗?她就是不醒,小研也会去阎王殿把她拉回来?怎么?满意了吗?”
讽刺的话语是她的隐忍,亦是她的愤怒,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在舒灏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再次爆发。
用命换命,白水汐有什么资格不醒。
话落,舒灏翎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欣喜,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好!”
这个字,是他最后的语言。
他选择相信,他亦只能选择相信。
舒灏翎再次抬动脚步离开,只是还没来得及走,耳边又传来一抹低沉的女音。
“好好珍惜接下来平和的三年,不要浪费她的努力,否则,你真的会后悔。”
世界上没有谁有那么多三年,而白水汐,只有这一个三年了,小研欠他们的生命,就在舒灏翎动手的那一刻,就在小研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全部还清了。
十七年前就该属于白水汐的三年,现在给她,她没有亏。
话落,舒灏翎的身子有一秒钟的僵硬,只是他很快反应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问原因,亦没有出声,眼底流光一闪,抬动了脚步。
他的脚步沉稳,步伐却有些漂浮,低垂下的眸子,看不清任何情绪,身上的那抹悲凉,迟迟没有散开。
“呵!”慕依然笑了,眼角一行清泪滑落,湿了她的双眸。
抬头去看坐在地上的舒子傲,心底猛然一阵揪痛,却是转了身。
转过身,似乎世界都变了,恍恍惚惚,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走吧,让他静静,亦……让我静静……”
她好累,亦好痛。
南宫亦枭没有拒绝,他上前,弯腰,大掌握住慕依然的小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走吧!”她的痛他不能代替,可是他可以陪伴。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暖,慕依然身子一僵,只是很快反应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轻轻的点了点头,看了南宫亦枭一眼,抬起了脚步。
一阵清风呼过,房间之中顿时只剩下沉睡的白水汐以及沉默之中的舒子傲。
小小的孩子坐在床下的台阶上,一动不动,那双眸子逐渐空洞,却布满了泪花。
终于,一滴清泪落下,无声,刚好滑落在嘴角,格外的苦涩。
他淡淡的看着前方,面无表情,泪却止不住的落。
终究,他也不过一个孩子,可是此时此刻,这份悲凉与成熟却残忍的让他承受了。
除了流泪,他又能如何。
……
早上的天,还是有些凉。
慕依然和南宫亦枭出了舒灏翎和白水汐的房间,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个院子刚好是肖林落被关押的地方,也正好是舒子研小时候一把毒药撒下去的地方。
偌大的院子有些荒凉,很干净,却也很孤独。
空虚了十一年的院子,因为肖林落,所以前段时间有了些人气,只是肖林落死了,那最后一丝人气也消失了。
两人走在路上,欣赏着院子的风景,看过院子,看过房屋,看过花木,亦看过亭子,还看过那破破烂烂的小秋千。
看到那秋千,慕依然有些想哭,看到那被摧毁得只剩下一半绿荫的大树,慕依然又有些想哭。
那秋千,是她一辈子从未变过的喜好,只是似乎,她已经很久没有荡过秋千了,那棵大树……
其实想想,那时候的她是有多调皮,她能够想象到她小魔王一样的拿起药粉到处挥洒的模样,那时候的她,真的很令人头疼,不过幸好她不算笨,否则,只要她脑子里神经稍稍搭得歪一点,不死也是个残废了,又得浪费他们的很多药了。
最终,慕依然停在了那棵大树下。
大树依旧半秃半绿,看起来极其怪异。
“呵呵……”慕依然笑了,笑得极其温柔,“知道吗?这棵树是她毁的,一把药粉撒下去,就这么毁了整个院子,所以这个院子才这么荒废下来的。”
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柔和的笑容十分温暖。
南宫亦枭抬眸,看着那棵大树,面无表情。
这棵树,真的很丑。
这时,慕依然上前,二话不说,转过身,一屁股坐在了大树下,随意的躺在大树干上,蓝色水纱散落,女子绝美容颜,别有一番风味。
“有酒吗?”慕依然闭上了眼睛,散漫开口。
南宫亦枭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然而慕依然很快又开口了。
“去给我找一坛酒吧。”她淡淡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南宫亦枭听还是说给暗处的暗卫听。
南宫亦枭脸色有些不好看,却是稍稍扭了头。
身后的暗卫授意,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那速度堪称如风亦如电。
南宫亦枭上前,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嫌弃,一屁股就坐在了慕依然的旁边。
他坐下,一抹黑衣格外突兀,只是一如既往的,他没有说话,就这么陪她静静的坐着。
往日里的那些争吵或许只是为了逗她,而现在,他唯一能做,安慰就是陪着她。
慕依然没有介意他的陪伴,歪头倚靠在树上,拱起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手中的衣袖轻纱。
“小研是一个很活泼的人,亦是一个很霸道的人,她的霸道程度,无人能比。”
缓缓的,慕依然出了声,她平和的声音,只是在说一个美丽的故事。
“只要是她想守护的,想要的,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更不会有任何人去染指,她看起来对任何人都温柔都揍死你,其实她是一个特别无情的人,所以,被她爱上,被她在乎的人是非常幸福与幸运的。”
说到这里,慕依然笑了,那一声轻笑,清脆而明亮,“呵呵……很幸运,我就是她所在乎之人中的一个。”
真的很幸运。
她是一个无情之人,因为舒子研的心,从来不会轻易跳动的,她看人的眼睛一直都是第三只,所以,对于任何人的评判和言论,她从来都是无所畏惧。“我爱她,很爱,她是我的亲人,我的妹妹,似乎我的一生就是为她而生一样,或许,很多事情一出生就注定了,就好像……她一出生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欧阳克和宫浅虞,更甚……她一出生就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