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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走过灵堂,忍不住停步。【56书屋 www.56book.cc】
他想起了莫非方才的话。
生是开始,死是终结,若未至终结,掌握大权者,便依然有让天地翻覆的能力。
夏帝一日未死,便算凌玄华登上太子之位,终也只是一时得意而已。
他沉吟半晌,脑海之中思绪翻腾。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了过来,抬头向着遥远高天一拱手。
然后,他加快脚步,来到诸人所在的大堂,推门而入。
诸人自然因此而暂停了议论。
常乐径直来到凌玄华身边,问:“明日你若得到太子之位,有把握保到几时?”
凌玄华怔住,一时不解其意。
辛清平却立刻听懂,沉吟道:“常公子是担心就算明日我们战胜了秦士志,日后,秦士志也会再利用阴谋诡计陷害,来推翻太子?”
常乐点头:“谁当太子,其实只是陛下的一句话。”
诸官一时怔怔。
他们讨论了半晌,议论的只是明日之战,但明日之后的明日呢?
只要秦士志仍掌握着大夏皇帝,那么,他便有翻盘的能力。
“常公子有什么主意?”李少卿忙问。
常乐看着凌玄华,问道:“你与你的父亲,是否有父子之情?”
凌玄华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常乐如此问,必有深意,因此,他不想随意作答。
“没有。”他语气坚定。
这两字,却将所有的大臣都吓了一跳。
凌玄华要夺的是太子位,那便是下一任皇帝之位。此时他竟然开口说与将要传位于他的人无父子之情,这话若是传出去,不仅仅会丢掉太子位,更会因此丢掉性命。
天地大逆,莫过于不孝。
怎么可随意说出这种话来?
“他从未爱过我的母亲,亦从未爱过我。”凌玄华说,“在他眼里,母亲不过是一个漂亮的宫女,被宠幸一次便有了孩子,实是麻烦得很,给个贵人的称呼丢在一旁,便已经很对得起她了。至于我……”
他冷笑:“他又何曾将我当作儿子看待?我听说在穆国递交道歉国书时,他竟然吃了一惊,却是忘了自己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如此父亲,我如何对他有情?”
“好。”常乐点头,“那么,我便可以放手而为了。”
“你要做什么?”古天莱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胆战。
“他若不死,我师父拼死改就的这道圣旨,便没有太大意义。【53言情 www.53yq.com】”常乐说。
一语出,惊动满堂人。
弑君?
这样的话,怎么敢说出口!?
古天莱觉得自己眼前有些发黑,艰难地说:“这……这可是大逆啊!”
“大逆?”常乐冷笑,“将大夏变成这副样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大逆——逆于大夏历代圣皇,亦逆于天地万民!”
“说的好。”蒋厉点头微笑。“你要做便放手做,至于那两位,由我挡着!”
“此事不可啊!”
“我国三位至尊,若是因此血战,损伤的岂不正是夏国之力?”
“不错,不能为了争帝位便不顾一切,动摇国本啊!”
“弑君杀父夺权,这样的例子,古时亦不是没有。但夺权之后,哪个不是被后世称为逆子奸贼?哪个不是被当世诟病,置疑其天子资格?最终令不得行,又引起诸王纷争战乱,国将不国啊!”
“常公子,切不可行此昏招!”
诸官急得面红耳赤,一个个抢着发声规劝。
听得蒋厉耳朵嗡嗡直响,恨不能以一声吼压住所有声音。
“诸位,我并非不智之人。何况我们扶立玄华为帝,本便是为大夏将来计,我又怎么会忘了初心,陷大夏于水火?”常乐说道。
诸人看着常乐,一时大惑不解。
“李大人。”常乐转向李少卿,淡淡一笑:“您不是让我赠您一首诗吗?”
“是……是啊。”李少卿怔怔点头。
“可以。”常乐说,“但此诗,却并非为大人而写。大人可愿听?”
“当然愿意。”李少卿不明白常乐为何又转到了这一话题上,但知道他必有深意,于是点头。
“诸位,请跟我来。”常乐大步向外,诸人相视讶然,急忙跟随。
一众人跟着常乐来到堂外,一路来到了贾峦河的灵堂前。常乐面对灵堂,拱手躬身为礼,贾峦河的两个儿子不由又红了眼圈,急忙立于一侧,向着常乐回礼。
诸官望着灵堂,心中一阵凄楚,亦纷纷施礼。
“大夏有此忧国忧民之臣,本是朝廷之幸,身为帝王,不知珍惜,却任其含冤而死,更于其后反诬其名,如此昏庸,哪有资格称君!”常乐突然厉声说。
诸官一时心惊胆战。
这里可不是大堂之中,又没人提前释放神火力量封禁,这番话若是被别人听去,岂不便是一场大祸?
常乐继续道:“这等昏君,当为天地所不容,当为万民所不容!今夜,常某不才,便赋诗一首,请天地共赏!”
说着,他抬头望向天空。
一道目光直穿透夜色,投向那九天之上的神火重云。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一时间无数文字飞舞,在他有意控制之下,落在一本古旧书籍之上。刹那间,那书翻动纸页,最终停在一篇长诗上。
《国风·魏风·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一首《硕鼠》念诵出口,一道神火立时如柱而起,直连九重天。
诸官看得呆住。
“硕鼠……”李少卿喃喃地念着,“借骂田间食苗害民之巨鼠,直骂君王无道令天下万民无以聊生,一心只求逃离此国此地,另寻一片乐土……好、好!”
常乐凝立于灵堂前、星空下,刹那间,星光落下,照耀其身。
神火天降,壮大其势。
同一片夜幕之下,在那高大、华丽、巍峨、壮阔的相府之中,秦士志面带笑容,饮着淡茶,对那角落里影子一般的人说:“今日做得好。出手利落,不给他还手之机,不枉本相对你的信任。”
影子般的人垂首道:“贾峦河已死,那伙人群龙无首,只怕再难掀起风浪。但有常乐在,终是棘手之事吧?”
秦士志笑了:“常乐?”
他摇头:“区区一个白焰境,又能如何?他并无官身,朝廷上的事,却根本没有他插言的份。便算是这伙人硬将他拥上朝堂,又能如何?”
“属下总是觉得,此人早除为宜。”影子般的人道。
秦士志喝了口茶,叹道:“只是不易。常乐身边有蒋厉在,便无人能动得了他。我们今日已经取得大胜,便不能得寸进尺。今日之胜,实是险胜,若不是贾峦河太过心急,逼宫在先,令陛下对他彻底失了信任寒了心,我又哪里敢直接下手杀他?这江山,终还是凌家的江山,陛下在位一日,就算卧病不起,亦是大夏之主,我们得哄着、逗着、伺候着才是。贾峦河自以为有了蒋厉做后盾,便目无圣上,结果呢?”
他呵呵地笑:“我想杀他,已经有多少年了?可惜他规行矩步,令我全无机会。如今呢?人啊,便总是容易在占尽优势,差一步便能摘得胜利之果时,掉以轻心,他贾峦河亦不外如是。但我们,却不能大意。”
“属下知道了。”影子般的人点头。
秦士志面带笑容,刚想挥手让他退下,却突然感应到外面气息不对。
他愕然望向窗外,猛地站了起来,缩地成寸一般飞奔而出,来到院中。
抬头向天,只见九天之上,有一道浓烈的火柱,轰然自天而落,直接砸在照日城中。
那柱远望便极粗大,落地后,恐怕能笼罩方圆数里之地。
秦士志惊讶地望向那方,突然间身子剧烈地一颤。
“不好,是皇宫!”他惊呼失声,不顾一切地拔腿就跑,缩地成寸间,飞速向着皇宫而去。
贾峦河府中大院内,诸人亦惊恐地望向那落向皇宫的火柱,一时不知道将发生什么事。
“李大人。”常乐向着李少卿一礼,“这首诗,便送给您了。”
“我可不敢要!”李少卿吓得急忙摆手,“这分明是在咒骂帝王,我怎么敢领这骂?千算万算,算不到你竟然是用这种方法来……”
“李兄。”辛清平开口打断,“常公子只是做了一首诗而已,至于天降异象,却与此诗无关。那是天地有灵,要接引我大夏皇帝飞升天界,享受真正的永生。今后陛下必会在神国保佑我大夏子民康健,保佑我大夏国力蒸蒸日上,立于强国之林。”
“是是是!”李少卿急忙点头,“还是辛大人说的对!”
凌玄华看着常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竟然便是常乐的办法!
不是挥剑冲入皇宫,血溅五步。
却是以一首咒骂帝王的诗,引起天地动怒,直接降下天罚!
害得忠臣身死,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奸贼却当道横行,为祸四方,如此君王,如何敢称天子?
天亦怒,地亦怒!
天地同怒,便断绝了一国之君与天地神火之力的联系,便断绝了大夏皇帝与国运的联系。
在那座华丽的寝宫之中,夏帝突然自床上惊坐而起,喘息着望向头顶。
“陛下?”
一众宫女和太监吓得急忙围了过来,夏帝却如同不见。
“天……为何弃朕?”
夏帝喃喃自语着,仰倒床上。
是夜,大夏皇帝驾崩。
是夜,国公塔上,周春面带忧色,与单正衣并肩而立。
“就这么看着?他做得……未免过分了吧?”周春说。
“杀人的不是他,而是天地。你我挡得下万千强敌,又如何能挡天地气运?这是劫数,与你我无关,你我也不必去管吧。”单正衣说。
说着,他向着皇宫方向一拱手:“陛下走好。我等,依然会履行誓言,替你守护好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