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代价

“走吧。【53言情 www.53yq.com】”小黑扶着苏苏站直，转身，在虚空中脚步下移，仿佛踩在无形的阶梯上，慢慢走向人潮。

而那些人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苏苏没有来过这个空间，跟在小黑身后，视线好奇地四处打探：“小黑我们要去哪里？”

“跟着我就知道了。”小黑简短回答。

苏苏点点头。

君寻一直跟在苏苏身后，怕来往的行人不小心撞到苏苏。她的身子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

而人流太多，苏苏早已忘记自己还有个师兄，注意到君寻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也仅仅是把君寻当做路人而已。

平生素不相识，又怎会多看一眼？

小黑的脚步很迅速，没有丝毫迟疑。苏苏跟在小黑身后，直到走到一座特别府邸才停下脚步。小黑转身，无视那些守门的仆人，直接穿门而过。

苏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觉得不解，怎么就这么直接穿过去了，不过来不及细想，苏苏连忙跟上小黑的脚步。

很宽阔的院子，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都很规矩，只是神色匆忙，不时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快快快，夫人难产了，快去请御医。”

“开水开水！干净的毛巾！”

“上天保佑夫人一定要平安啊！”

小黑视若无睹，那些来往的人全不被她放在眼里。她脚步坚定，直直的朝着那被许多人包围住的房间走去。

闷热的产房里，好几个产婆围着一名声嘶力竭的女子，口中不停地说着：“用力，就快要看到头了，夫人努力！”

血腥味太重，苏苏微微皱眉，看着那难产的女子惨白着一张脸，眼球突出，脸色惊恐。

“出来了出来了……看到头了……”惊喜的声音。

“夫人，你别松气啊夫人……”惊恐的声音。

那女子手指青筋突出，紧紧抓住一名产婆的手臂：“孩子……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小公主很健康。”

女子松了口气，身子一轻，竟是再也无法生出继续呼吸的力气。她费力扬着脖子，双目赤红，盯着那产婆，犹如地狱而来的怨灵：“告诉……皇上，我们夫妻两……都是因他而丧命的……请他……务必照顾好我的女儿！”

“夫人！夫人！”

产婆惊骇地大声呼唤。

可惜那女子再没有醒过来。【必去阁 www.bequge.live】

小黑淡定地看着这一切，产房里一片混乱，除了产婆无力的呼唤上，就是孩子嚎啕的哭声。苏苏看着眼前弥漫的血色，抬脚走进抱着婴儿的产婆。

刚出生的婴儿，全身通红，双目紧紧闭着，其实一点都不可爱。这样的大户人家，她的一生肯定是荣华富贵的，只是连自己的父母一眼都没有看到过……

苏苏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用指腹摩擦过婴儿的脸颊。

奇迹般的，婴儿的哭声停止了，小小的脑袋仿佛自己有意识一般，朝苏苏的方向偏了一下。

真可爱啊……

小黑抬眼看着苏苏，伸手，在那女子的头顶轻轻一抓，一缕白色的魂魄就被他抓离了身体，纯净的灵体，说明这女子一生向善，心底温柔。

“你们是黑无常吗？”女子迷惘地看着小黑和苏苏。一袭黑衣和一袭白衣，倒是正好的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对上号。

“我们是，带你离开这里的人。”小黑简单开口。

“能让我……和我的女儿告别一下吗？”女子轻声开口，带着浅浅的啜泣。

“随意。”小黑侧身，让开道路。

苏苏抬头，看着女子。

并不多么绝色天香的一张脸，脖子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伤，眉间是浅浅的坚定。她的灵体轻如空气，手指在抚上婴儿脸颊的那一瞬间，穿透而过。

女子的指尖顿住，随即收回手，注视着婴儿，眉目柔和。

“我不是个好母亲，也给不了你什么。”婴儿累了，头一偏，就靠在产婆怀里睡觉了。女子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费尽了心思，也不过是保住了你这条命。但是你是我和他的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出色的人。愿你此生，平安顺遂。”

世间的死亡，从来都令人难过，小黑见得多了，反而并不多难过。苏苏明白世事无常，有时候悲伤这种东西虽然并不多余，但常常都是于事无补。所以也未开口安慰。

反正一碗孟婆汤下肚，谁还能记得，自己上辈子有个只能见一面的女儿？

“你大可不必担心。”小黑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红色的丝线，在女子的手腕上绑好，“有人已经付出了代价，你的女儿，下辈子仍旧还是你的女儿。你这辈子来不及给她的，下辈子就多给一点就是了。”

“你说什么？”女子猛然回头。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小黑也从不隐瞒，确定丝线在女子手上绑好了，他才拉着丝线：“有人——应该就是你的夫君，用以后几辈子的福气，逆天的好运，换来和你下一世的一世相守，包括你们这辈子，他没能看到的女儿，也一起将缘分延续。”

女子愣住。

“很感动？”小黑牵着丝线，让女子跟随自己的脚步，“所以说不出话来了？”

“若是……他用完这样的福气，他以后会怎样？”女子轻声开口。

“大概，是，颠沛流离，贫穷潦倒，病魔缠身吧。”苏苏回想着时空说过的话。

女子脚步顿住。

“怎么了？”小黑回头。

“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小黑摇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和他，缘分已经尽了。”女子惨笑着，“何必再强求？我又何须，要他牺牲那么多，强行将我留住一世？不如让我早点解脱。”

“这话，你留着下辈子，再和他说吧。”小黑淡淡开口，“走吧。”

女子再回头，看看产婆怀里的婴儿，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

小黑没有让女子去投胎，而是将女子的灵魂放进已经被选好的女婴身上。那女婴和一名男婴同时出生，只不过一个是仆人，一个是大少爷。

小黑将女子身上的红色丝线，在那个男婴的手臂上紧紧缠绕，绑紧。

“小黑，这些，都不用经过这个空间的管理者吗？”苏苏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小黑的一举一动。

“不用，主人的等级是凌驾于那些管理者之上的。况且，这人是付出过相等代价的。等价交换，那些管理者没有插手的权利。”小黑解释，“只是因为那些人没有权利插手，所以这两人的‘命中注定’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否则他们就会成为游魂。”

苏苏点点头。

“那女子……为何不愿意？”解决完事情，小黑打算回家。路上想起最近时空食欲不是很好，便买了一些特色的小吃。苏苏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些糊涂。

“和主人做交换的男子，是负心人。”小黑不是话多的人，只说了这么一句。

负心人？

苏苏想起当时那男子脸上的表情。

不像啊……

很久以后，苏苏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那男子，为了天下人的安宁，在出征前夕，任由女子被皇帝掳去，自己的妻子，成了皇帝的妃子。甚至在得知女子已经有身孕的时候也不曾回头。女子为了保全自己和他的骨肉，不得不委身于皇帝身下，在得知他的死讯时，动了胎气，导致难产。

他此生，不负百姓，不负自己，唯独负她。

自古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事实上，在英雄面前，美人都是用来被舍弃的。他们的爱情，永远屈居于大义之下。

女子脖子上那道刀伤，就是在得知自己被男子舍弃后，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后自己割的，只是被太医救治时意外得知了自己有身孕的事实，这才又活了下来。

“小黑，人的感情，可真复杂。”苏苏感叹地说。

小黑看着苏苏身后的君寻。

苏苏从头到尾不曾将视线落在君寻身上。相处久了，小黑对苏苏的性子还是有一点了解的，她基本没什么好奇心，从不主动开口招惹陌生人。

而她的陌生人名单里，自然有君寻。

“是啊，人的感情真复杂。”小黑点点头，似有所悟。

君寻看着苏苏，那样复杂的眼神，悲喜夹杂，是小黑永远不能体会的情绪。

她终究不是人类，为何要拥有人类的感情？

她既然无法成为人类，又何必庸人自扰？

苏苏在一处小摊处驻足，抬头朝小黑招手，笑着说：“小黑，这把刀好奇特啊，要不要买？”

她指着一把刀尖弯曲的刀，刀身上有奇异的花纹。小摊上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什么珍品，但是苏苏就是莫名觉得，这把刀很好，很适合小黑。

“姑娘，好眼光，你知道吗？这把刀可是威远大将军御用的刀，我也是因缘巧合才得到的，十分珍贵。看在姑娘眼光这么好得份上，我给你个折扣，只要一两银子。”

小贩明显是看苏苏不太懂这些东西所以想坑她。苏苏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小贩打的什么主意，可是却没有反驳，居然很爽快的掏出之前小黑给的货币，递给小贩，自己拿起刀就走。

小贩喜得合不拢嘴，这可是十两银子的元宝啊，今天碰到冤大头了，可以半年不开张了！

“苏苏，你被骗了。”小黑皱眉。

“我知道啊，可是我喜欢，所以不差钱嘛。”苏苏将刀柄递给小黑，“也许我们该买一个刀鞘？”

在小黑接过刀的一瞬间，刀身明显传来隐隐的波动，像小石头投入湖里，激起的阵阵水波。

“？”小黑皱眉，低头凝视着刀。

“怎么了？”苏苏不解，“我们该回去了哦，不然时空又该抱怨了。”

“好。”小黑点头，将心思收回来，再次看了苏苏和君寻一眼，心里下了决定。

作者有话说：昨天断更了，抱歉啦，最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