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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堵塞的运河河道,两侧岸上人声鼎沸,农具齐全,衣衫褴褛,群情激奋。【53言情 www.53yq.com】将战马花斑递给亲卫照看,齐王很快靠近了人群,一打听就明白了事情起因:原来,这些人大多是盐户,根据朝廷新近颁布的条令,这些人只要干满三十年,就可以自由离开,并得到官府分配的一块土地。还有就是,废除了原来的匠户世袭制度,但凡工匠,除了作奸犯科之人,都可以领到一定的工钱,而且子女也可以脱籍,除非自愿,不必世袭为匠户。哪里知道,当政令公布以来,淮河下游,涟水等地的盐场数万工匠,半年多都没有得到分毫的纹银和钱钞补助,更甭说其他优厚待遇。
最让这些人气愤的是,正值秋收时节,新粮食已经上市,官府依旧给他们陈康烂谷子作为食物,而且一点油水都见不到,最多就是水煮青菜给他们食用,长此以往,很多人都得了疾病,尤其是湿疹、青光眼等。但是可恶的盐官不仅不给他们治疗,而且不能出工就得不到饭吃,一个多月下来,据说已经有数百人劳累或者疾病致死,这一下子引发了盐工强烈愤慨,加上有人串通,即于昨日同时罢工了。
齐王正在和盐工聊着,前面一阵骚动传来,接着是惊呼喊叫传来,齐王心知大事不妙,顾不得隐藏身形,急忙跳上临近的一个棚船,果然见县城方向,一队兵马气势汹汹杀了过来,着急之下,迅速朝前飞奔,脚下的船只和人头成了他的垫脚石,事出突然,齐王也顾不得对脚下人不敬了。
很快冲到了人群前列,齐王飞速飘到一块比较大的地面,也是人群特别拥挤,最为混乱的地面,迎着飞奔而至的马队跳了过去,大吼一声:“都给本王站住!”
“嘘嘘!”前面的军官也许顾虑到人太多,不敢太过放肆,只想按照明令驱散人群而已,所以马速倒是不快,等齐王跳出来,自然迅速勒住战马,斜着眼问道:“小孩,闪开了,本将奉命驱赶作乱的刁民,这刀枪可是不长眼,别把你给伤着了!”
“大胆狂徒,见到齐王殿下竟然不下马叩头,还出言不逊,找死!”小六子兄弟几个竟然尾随突突等人追了上来,可见此小子有些武功底子了,齐王却是没顾得多少,转身对着惊慌拥挤的民众喊道:“诸位工友,不必惊慌,有什么冤屈等会儿可以推出工头,到前面和本王说说,只要你们在理,本王一定给你们主持公道!”
这一嗓子顿时引起了很大反响,先是拥挤混乱的人群慢慢安定下来,接着前面的盐工听说王爷为他们做主,顿时将信将疑,吵嚷起来。【56书屋 www.56book.cc】
“这,您真是王爷殿下?”那军官至此已久不太肯定,突突走向前,把虎符亮给他,嘴里低声骂道:“你******真该死,还不赶紧向王爷赔罪!”
那军官这才明白自己犯了多愚蠢的错误,枯嗵一声跪倒地上叩头如捣蒜,嘴里不停喊着:“王爷请饶命,都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老人家,小人该死,请王爷赎罪!”
“起来,滚一边去!”看齐王没理会对方,突突一脚踢开了对方,呵斥那些吓坏了的兵丁后退到几十米之外列队,然后跳上一艘乌篷船仓顶,对着两岸民众大声喊道:“王爷有令,所有工匠各回住所,你们可以推举出几名代表,进城里和王爷说说到底有啥冤屈,请你们相信,王爷殿下一定会公正处理此事的。”
“看来真是王爷驾到,从他赶走朝我们杀来的官军来看,这王爷还算是好人,老三,马上和吴掌柜说说,就让他做我们的代表,进城里去评评理,我们先撤回去!”一个壮汉低声对身边小伙子嘱咐几句,转身消失在人群里,没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娃娃却是盯着他,直到对方进了运河河边镇子上一家酒馆,这才重新跑了回来。
时近傍晚,多数工匠慢慢散去,推举出来的代表也跟随突突等人进了县城,直接去了都盐运使司,结果,府衙早已关门,敲了好一阵子门房,一个老头从门上小窗口探出花白头颅问道:“你们找哪个?”
听说是找盐运使大人,老头一声下班了,然后很不客气关上了小窗口,气的突突差点拔刀砍人,正在生气,一匹快马跑来,齐王眼神厉害,看出是十六虎卫的老三,转身迎了上去。
这几个被大师傅寻来的“虎卫”还真有两下子,很快就找到了坐在酒馆里正和两名文武官员喝茶聊天的盐运副使大人。
“你们什么人,怎敢擅自闯进盐运使大人的雅间里来了!”军官看到几个娃娃闯了进来,马上跳起来吼叫道:“卫兵,把他们打出去!”
喊了几声,竟然没人应答,门外倒是有不少人喧闹着,武将噌一声抽出了腰刀,没等他进一步动作,突突窜到齐王前面,挥起马鞭“啪”一声打在对方脑袋上,嘴里骂道:“混蛋,瞎了你的狗眼,王爷驾到竟然敢动兵器,来人将这混蛋绑了!”话音刚落,大肥二肥兄弟推开其他人,挤了进来,夹起那个被打的火气冲昏脑袋的军官又挤了出去,一阵杀猪般的哀嚎传进来,显然是兄弟俩将那军官折腾得够难过的。
屋子里的两位文官可是吓得失了脸色,起初还以为遇到了悍匪,光天化日之下前来绑票呢,直到突突报出齐王爷驾到,这才醒过神来,不顾地面狭窄,自己身子臃肿肥胖,跪倒地上就口称王爷饶命。
“真给天朝丢人,把他们带回府衙问话!”齐王可不愿意太过失了天朝脸面,再说这案情还没搞清楚呢,自己怎能擅自拿人,所以提醒部下“带回府衙问话”,并非绑回去。至于那名倒霉的武将就另当别论了,那小子可是碰到了倒霉,不长眼的竟然敢对自己动刀子,吃点苦头是活该的。
“哈哈哈,巧了,一位盐运副使,一个漕运使,两位大人可是聚齐了,你们几个工匠不用顾虑,找座位坐下,把你们的冤情好好跟本王说说,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几个工匠心中嘀咕:就这少年郎,能为咱讨回公道?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盯上了进门之后一直最冷静的中年人。听齐王批准申诉,那中年人似乎责无旁贷,口若悬河,历数了官府对盐工,甚至对食盐运输买卖等方面的不公正做法,这一说就是半个多时辰,听的齐王不断点头表示赞赏和认可。说道最后,那首席代表竟然站起来向齐王拱手说道:“草民话尽于此,请王爷给个公道。”
“你们几位同意他的说辞吗?”齐王首先问过颓废的盐运副使,和几个被传来的盐运使司官吏,大小十多位官员多数低垂了脑袋,齐王又问:“你们既然无力反驳,那对方说的就是事实了!你们几位代表,可有什么补充吗?”
几个盐工代表急忙表示无话可说,齐王沉思一会,正要说话,盐运司一位官员突然站起身来分辨道:“报告王爷,下官有话说。”
得到许可,那官员首先自报家门,说明自己是押运官,然后表白道:“就下官职责,既不能管理盐工日常生活,又没有盐引排放资格,只是根据上官命令,做好本分而已,几年下来,除了两次遇到劫匪,丢了几大车食盐,受到过罚俸弥补之外,从没有作奸犯科,更没有为非作歹,还请王爷明鉴!”
接下来,果然有几个官吏进行了表白,齐王听着有些道理,也没难为他们,首先对着盐运副使问道:“既然盐运副使大人无可辩驳,盐工代表说的就是事实了,来人,把他们几个关进大牢,等待朝廷专人审理。”
没理会几个盐务官员的嚎叫,齐王笑眯眯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请大家到刚才的饭馆吃点便餐吧,本王请客!”
盐工代表,以及十多位大小官吏,整整坐了三大桌,尽管没有山珍海味,多数人可是吃的异常尽兴,尤其是态度和蔼,妙语连珠,又不失文雅的少年王爷的风采,真的让这些官员平民所折服,都把这顿鸿门宴当做了一生难得的记忆,荣幸之至呢。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最明显的是那名在衙门里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不卑不亢的中年人,在饭间可是没少受到齐王言语惊吓,好不容易吃下一些东西,正要托词离开,齐王却是盯着他不放,让他稍安勿躁。果然,不长时间,外面一阵喧哗,纷杂的脚步声中,十几个魁梧健朗的青少年兵丁,夹着几个青壮年进了饭馆,顿时让首席代表脸色大变,腾一声踢开凳子,转身向身后窗子窜去,接着一声惨叫,被扔了回来,大肥巨大身躯从破坏了的窗子外面露出身子,看到那家伙已经被制服,这才缩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