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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辰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句话。【必去阁 www.bequge.live】
“世叔莫不是在与小侄说笑?”
“说笑?的确是挺好笑。”
孙敬远当真笑了出声。
若说谁是圣上心腹,无疑是内侍省从三品内侍监,兼监门卫将军张甲臣。
可要论谁最了解圣上的手段,当属三省主官,以及孙敬远等从龙之臣。
江景辰心中虽有疑虑,却也相信孙敬远不会无的放矢,当即开口道:“世叔可否展开详细说说?”
孙敬远收敛笑容,缓缓开口道:“圣上,很缺钱,这么说你可懂?”
就这?
百乐门的确是赚钱,但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手段吧?
堂堂一国之君,还要不要点脸?
江景辰又气又恼,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情绪。
“世叔的意思,是说圣上想要百乐门?”
“圣上要百乐门何用?圣上要的,是钱。”
“世叔之意,小侄大概是听懂了,只不过想不明白,布下这么大一局,仅是为了从小侄手里要钱?”
“你说,是谁布的局?”
孙敬远微眯着眼。
看似询问,实则另藏深意。
离宫宴会乃是嘉慧公主所设,遍邀京中贵女。
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
江景辰更是知道,青瑶连自己都瞒着,定不可能会走漏消息。
毒是谁下的?
他不清楚,但可以确定,不是青瑶,不是嘉慧公主,大概率也不会是云瑶县主。
那么,谁在布局?
没有人布局。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恰逢其会顺势而为。
估摸着圣上是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便临时起意,借崇宁大长公主之手,捞上一笔横财。
不要百乐门,只要钱。
也就是说百乐门还是属于江景辰,但所赚的钱却不是。【56书屋 www.56book.cc】
圣上所做之事,都是在为开疆拓土做准备。
打仗很烧钱,非常烧钱。
古今皆是如此。
多少钱才算够?
答案是多少都不算够。
“今日听世叔一席话,胜过小侄多读十年书,受教了。”
“区区一介民女,入不了崇宁大长公主的眼,更入不了圣上的眼。可若是百乐门大掌柜,那就另当别论。”
孙敬远说完之后便不再谈及此事,转而再度说起嫁女之事。
江景辰实在没心思多说,随意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寻了个借口告辞。
然要是饿了,土都抓一把来吃。
百乐门里寸土寸金,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他本以为圣上瞧不上这些,没曾想终究是低估了金钱的魅力,高估了圣上的底线。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
大周不收商税。
因此那些身处阶级底层的商贾,也是掌握最多金钱的群体。
商贾所掌之财,富可敌国,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在众人眼中,百乐门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而青瑶则是养鸡之人。
踏出孙府大门,江景辰心中便有了决定。
“阿瓒,绕道朱雀门,我要入宫面圣。”
甘露殿。
圣上得知江景辰求见,将其晾了一个时辰,方才将人宣进殿内。
“你还能进宫,看来板子还是打得太轻。”
“圣上赐微臣板子,那是对微臣的恩宠,故而,微臣哪怕仅剩一口气,也得爬进宫里向圣上谢恩。”
江景辰言语尽显真诚。
类似的话听得多了会腻,掀不起半点波澜。
圣上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说事。”
左右无外人,江景辰也懒得编一套说辞,直言道:“百乐门大掌柜青瑶,感念圣恩,愿将门内七成盈利捐于国库,年年如此。”
见过送礼的,没见过这么送礼的。
圣上嘴角隐隐抽动,不动声色看了张甲臣一眼。
张甲臣会意,含笑道:“圣上,老奴也曾听过百乐门之名,坊间亦是有传言,称百乐门日进斗金,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斗金,也就是一斗黄金。
一斗约为10升,1升的容量大约能装19.3kg的黄金。
那么10升黄金大约是193kg,也就是一斗黄金约等于193kg,等于386斤。
一斤十六两。
1两黄金折10两白银。
1两白银折1贯。
386斤黄金=贯。
日进斗金=日进贯,以30天\/月计。
每月,一年便是两千两百二十三万三千六百贯。
若以此计算,七成便是一千五百多万贯。
这一口咬的可真是够狠啊!
江景辰听懂了话外之意,当即开口道:“传言不可信,百乐门有所盈利不假,但绝没有到日进斗金的地步。”
圣上翻看着手中奏折,神情十分专注。
张甲臣见状,心中了然,笑眯眯追问道:“没有一斗,那五升该是有的吧?”
一斗十升,五升便是一千多万贯,当中七成便是七百七十多万贯。
这一口也不轻。
漫天开价,就地还钱。
江景辰抬刀一挥,回应道:“百乐门营业不久,每月盈利约在五万贯左右。”
一年六十万贯,取当中七成,每年四十二万贯。
差不多就得了吧!
圣上神情不变,视线紧盯奏折之上。
张甲臣心思转动,含笑道:“似乎,与传言大不相符啊!”
大不相符,就是说不够。
江景辰心念急转,迅速盘算,开口道:“百乐门大掌柜青瑶极擅经商之道,在她的经营下,想来百乐门不需多久,便能更上一层楼。”
张甲臣追问道:“就是不知,能上多高一层楼?”
圣上看似在批阅奏折,实则正竖起耳朵等一个具体数字。
江景辰心知肚明,眼下必须得放出一只肥兔,才能让圣上撒鹰。
“以青瑶之能,当能做到翻上三倍。”
三倍,一百八十万贯,取其七,则是一百二十六万贯。
圣上闻言,放下手中奏折,开口道:“全国一年盐税方才六百余万贯,只一家百乐门,一年便能赚将近两百万贯......京中百姓如此富裕,朕是否该觉得高兴?”
这么明显的反话,江景辰自然听得出来。
“启禀圣上,除京中百姓富裕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正所谓无商不奸,但凡商贾,都有挣钱的手段,加之本朝未立商税,故而能多挣些也不足为奇。”
“你是在向朕建议要立新商税法?”
圣上目光灼灼,隐隐透露些许兴奋。
大周杂税并不少,譬如码头来往货物都需交税,但却唯独不对经营铺子的商贾收税。
是因为不爱收吗?
当然不是。
无非就是牵扯到士族的利益罢了。
要知道,百官家眷人人手里都握着私产。
何为私产?
田地、庄子、店铺等等。
立新商税法?那就是要在士族身上割肉。
能立,早都立了,至于等到现在吗?
圣上明显是想钱想“疯”了,什么肉都想咬上一口。
咬不动不要紧,怕是得崩坏了一口好牙。
当今圣上心眼贼多,随口一句话就是一个套。
江景辰一点也不想做那咬肉的牙齿,当即回应道:“微臣读书不多,不懂税收之道,故而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