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近在咫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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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密布

雷云迅速集结笼罩在长明宗半空，扰了众人的兴致。【必去阁 www.bequge.live】

彼时宋寒声正捧着叶翘的手哈气，为她暖暖冻得红扑扑的手。

宽大的斗篷将叶翘整个人裹住，一双手将叶翘的手紧紧捂着。

视线下移，前面还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

大的头上顶了朵冰莲花，小的脖子上围了条浅蓝色的发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是谁。

至于那精致的冰莲花，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冰系灵根，叶宗主的杰作。

而此刻的叶清寒，正在凝聚别的东西。

空中雷声大作，密密麻麻压下似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叶翘仰头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全是冲着她来的。

相反，那两个突破合体的头上倒是没几片。

叶翘低咒一声，深知避无可避，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想将雷云引走。

宋寒声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担忧道：“小心些。”

说着还不停从芥子袋里掏法器，往叶翘怀里塞。

叶翘嘴角一抽，及时制止他的动作，安抚道：“放心啦。”

“你们慢慢玩！”叶翘扬声喊了句，而后凑到宋寒声耳边轻声道：“等我回来。”

“小师妹！小心啊！”

“小师妹，接住！”薛玙隔空抛了好几瓶丹药给叶翘。

明玄见状连忙翻芥子袋，拿出几沓符，“还有我的，快拿着！”

叶翘笑着一一接下，“都放心好啦！”说着便御剑离开了小院。

宋寒声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看不见那抹红才收回视线。

“叶翘，我等你回来。”

叶翘脚步不停，还在思索将这渡劫的天雷引去何处，灵机一动，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城郊处的雷云不知何时消散了，正在探寻消息的一队魔兵，壮着胆子准备往山巅处探一探。

没准他们的陛下真的成功了。

山巅之上，一名血衣女子跪坐其中，手上还死死攥着个平安符。

一块断成两半的平安符。

红绳流苏从指间垂落，断裂的纹路划破她的掌心，黏稠的血液滴落剑身，染红一片雪地。

长剑不停发出铮铮的剑鸣，似害怕似兴奋。

而她的身旁有位白衣男子，后背无数道天雷印记，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

他静静站着，发丝沾上星星点点的雪花，像是在雪地里等了许久。

两人缄默不语，任由连绵不断的风雪洒满他们的头顶。

一名魔兵先锋鬼鬼祟祟瞅了半天，这两人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他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懂。

但那个看上去有些伤心的女子，他认得。

陛下的新娘。

那是他们魔族第一次办婚礼，一向以暗色调为主的宫殿，在那一日多了一笔浓墨重彩的红。

点起了火红的蜡烛，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还有随风翩飞的喜绸带子。

在他的印象中，魔族从未如此热闹过。

陛下一袭正红婚服坐于高台之上，嘴角扬着笑，仿佛无比喜爱这位即将过门的新娘。

虽然在这之后，这位新娘逃婚了……

但，他们陛下好像追了出去，听说是甜甜蜜蜜过日子去了。

可那些大人物之间的事，他也不太清楚，只零零散散知道些大概。

他不知道这女子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她身旁的男子是谁。【必去阁 www.bequge.live】

更不知道他们家陛下去哪儿了。

难道果真如传言般，死了吗？

死了吗？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位君主。

与其说是君主，倒不如说是一位将军。

短短的几个月，便将一盘散沙的魔族治理得很好，军中各项事务也是亲力亲为。

虽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在管理军队这事上没话说。

对军中将士也出手阔绰，奖励相当丰厚，且以身作则，在位期间从不欺凌弱小，打骂下属。

当然，也或许是看不上他们这些蝼蚁吧。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这个坏消息带回了队伍，一群魔兵又默默退回了魔渊，死了这条心。

也是，谁带领魔族不是带领？

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小兵，没有任何话语权。

殊不知，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白光闪过，山巅上的两人好似凭空消失般，不见了踪影。

然而，莫约过了一刻钟，半空中雷云再次密闭，竟直直朝魔渊边界袭来。

叶翘一个飞身立在魔渊门口，礼尚往来。

这群人将他们城郊搞得乌烟瘴气，她来魔族炸两个村怎么了？

黑云滚滚，劈下第一道轰天大雷。

地面炸开一个大坑，炸毛的红衣少女站在中央。

“轰隆！”紧接着劈下第两道。

叶翘顺势盘腿坐下，生无可恋吐了口黑烟。

就在第三道即将劈向天灵盖时，中央那抹红不见了……

试炼之地。

一片白茫之中，有一抹红色的身影。

叶翘抬眼环视四周，发现周遭空荡荡的，格外寂静。

除了她，好像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但她知道，一定有人在暗处注视着她。

这场试炼的审判官，会是天道吗？

这次的试炼内容又会是什么呢？

不等她细想，身后便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地面回荡，如同鼓点敲动着她的神经。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叶翘警惕地回头，而后瞳孔骤然缩紧，映入眼帘的是位白袍男子。

周身散发出浑然天成的雍贵凌厉之气，令人心生敬畏。

银发金瞳，那双宛若金乌的眸子深邃无比，似承载了万物，神圣不可侵犯。

只此一眼，便觉得沉重得喘不过气。

叶翘微微咽了咽口水，大抵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天道于她面前停下，侧过身负手望向远方，大手一挥，一面偌大的水镜便浮现于半空中。

未曾言语，只示意叶翘仔细看镜中的内容。

叶翘将信将疑扭头望向半空，激烈的场面瞬间抓住了她的眼球。

在上百名金甲长枪的天兵中央，孤立无援的少女显得格外惹眼。

手持长剑，白衣染血。

雪白的长裙缠绕红腰带，双肩垂落两片红轻纱，高高扬起时似少年将军的战袍。

“老子要出去，识相的赶紧滚！”

围剿瞬间爆发，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混合着兵刃碰撞刺耳的铮鸣声，响彻整个云霄。

千万缕红线爆发出巨大的控制力，少女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长枪下，手中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

所到之处都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叶翘眼睛逐渐瞪大，我嘞个孙悟空啊！

这才是林子缨真正的实力吗？

似是察觉到叶翘的震惊，天道轻轻摇了摇头。

在仙界，这顶多算中等上游，不见得多稀奇。

“林子缨！束手就擒，我等还能放你一马。”

林子缨嘲讽出声，“放马过来啊！老子怕你们吗？”

“上！不用活捉，就地绞杀！”

此话一出，林子缨眼神骤然一凝，森冷的杀气顿时弥漫而出。

“杀我？”林子缨冷笑，一字一顿道：“恭、候、诸、君！”

凌厉又决然的剑意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纵身一斩挥出毁天灭地的一击。

域界的结界因此变得摇摇欲坠，天地间发出剧烈的晃动。

然而前面的天兵倒下，后面的天兵又迅速补上，不停逼近，密密麻麻的长枪刺下，留给她反抗的空间越来越小，不容一丝喘息。

林子缨举剑抵御四面八方的攻击，剑芒穿刺坚硬的盔甲，撂倒一个接一个妄想靠近的天兵。

一招一式无不带着她的怒意。

“我不服！”

“凭什么杀我？！”

“我呸！狗东西，你配当什么天道！！！”

叶翘下意识去瞄天道的脸色，虽然她也经常骂天道不是东西。

但还是不得不感叹林子缨有种。

天道不语，淡漠地望向镜中世界，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

叶翘挑了挑眉，当初劈她的时候怎么不拿出这份气度呢？

虽然心里不平衡，但到底没发泄出来，还是认真看戏，以免撞枪口上。

时间不停流逝，不知不觉间，高强度的战斗让林子缨身心俱疲，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下来。

逐渐颤抖的手，仿佛下一秒就提不动这把剑。

“噗呲——”

兵刃刺中她的肩膀，带起一串猩红。

“噗哧——”

又一兵刃刺下，直捣她腹部。

一枪，又一枪。

接二连三地刺破她的身体。

纷飞的红线被硬生生扯断，残端了无声息地坠入云端，消散成灰烬。

拼力反抗的代价便是包围圈越来越小，攻击一次比一次狠。

嘴角不停淌下血珠，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将雪白的衣裙染红。

“我…不服，不服！”

那虚弱的气息，仿若风中残烛。

眼中却依旧带着决然与坚毅。

林子缨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笑，她林子缨身上有且只会有一种味道。

那便是自由的味道！！！

她要肆意，要疯狂，要轰轰烈烈死去！

绝不苟且偷生，窝窝囊囊困在这方寸之地！

手中的长剑似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决心，铮鸣作响，轻颤不止。

“嘭！”

风吟剑聚起强大的力量，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结界破碎，云端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她就是这样逃出来的？”

天道摇头，“她死了。”

？

叶翘一脸匪夷所思，不由得重复问道：“她死了？”

天道轻轻颔首，“凭一人，如何抵上百天兵？”

叶翘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她认识的林子缨确确实实是从天上逃下来的。

而且，活得好好的！

现在突然来个人跟她说林子缨其实早死了？

什么情况？

见鬼了？死而复生？

天道不语，显然想吊她的胃口。

叶翘心底咒骂，却也只得好奇地继续看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将无数天兵天将击飞，包括林子缨自己。

后背狠狠撞到天柱上，整个人如断了线风筝，摔到地上。

前胸与后背一时分不清哪个更疼，林子缨几番挣扎着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她一咬牙，手肘撑地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一点一点地往出口处爬。

未曾波及到太多伤害的天兵，率先冲上去阻止她。

林子缨视若无睹，膝盖不停往前匍匐，纵使千军万马来阻，她也要逃出去！

长枪将她团团围住，却也仅仅只是围住，不忍下一步动作。

直到第一杆长枪贯穿她的后背，犹豫不决的众人仿佛有了领头羊。

紧接着，

第二杆长枪刺穿她的小腿。

第三杆长枪穿透她的臂膀。

第四杆长枪定住她的手背。

第五杆，第六杆……

望着近在咫尺的自由，唯一能动的手指仍在不停挣扎。

差一点。

只差一点。

场面太过惨烈，看得叶翘没忍住皱眉，难以想象这世上有意志力这么坚毅的人。

拖着浑身的伤，硬生生爬了数十米。

天道眸光暗淡下去，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忍。

“林子缨！”

镜中突然传来一声喊叫，惊了叶翘的思绪，急急抬眸望去。

只见一位白衣男子，身上挂了彩略微有些狼狈，像是刚同别人打了一架。

哪怕此刻的担忧跃然纸上，也难以掩盖他眉眼间的清冷疏离，有股天生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场。

手中的鲛人泪掉到地上，凌渊急忙奔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子缨。

将身上的长枪一一去除，他小心翼翼将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心不断给她输注灵力。

“对不起，我来晚了。子缨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凌渊口中不停呢喃，眼中充满了爱人即将离世的慌张无措。

明明他才离开了不到半日。

怎么会这样？

林子缨张了张嘴，气若游丝地唤道：“凌……凌渊。”

意识到她还想说什么，凌渊连忙埋下头，“我在听。”

“我恨你。”

话音刚落，脑袋无力地垂下，林子缨死不瞑目。

凌渊瞳孔骤缩，僵硬地扭头望向怀中已经断气的林子缨，眼眶瞬间变得湿润，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涌。

“子缨？林子缨？！你不是恨我吗？打我骂我就可以，你起来啊！说说话，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此刻，高高在上的神君，抱着一具尸体哭得泣不成声。

“天君！凌渊深知自己肩负重任，所以克制，隐忍，从不敢有半分逾矩。”

“您说我道心不坚，雷刑受了，噬魂钉也打了！所有的惩罚，所有的考验，我都毫无怨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偌大的天庭还是容不下一个她？！”

“我只想要一个她。”悲痛之下，凌渊四周灵力暴涨，冲击一瞬将所有人击飞，域界那道口子也变得越来越大。

天地间晃动不止，竟有坍塌的趋势。

天道敛眸，轻声道：“这便是你此行的目的。”

叶翘闻言看向他，竟从他脸上望见一丝疲惫。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记得墨尘才是林子缨的老相好，这镜中的白衣男子又是谁？

三人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