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极端

那一年，自己还很小，心思简单，虽然聪颖，但并没有多深沉，只是对情感异常敏锐，似乎天生就能够看得懂人世间那最复杂的东西——人心。【56书屋 www.56book.cc】而王城的人心最是复杂丑恶，他不喜欢呆在王城，在王城大多数时间里零天都是面无表情的沉默着。母妃对自己的沉默有些担忧，好似大概知道些什么，便吩呼侍卫带自己离开王城出去走走。

那时外界传言父王多喜爱母妃，他却能清楚的察觉到那不过是表面的功夫。不过他也不能懂俩人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明明母妃的眼里有着眷恋，却从来不主动靠近父王一步，而父王的眼里就更是复杂，是恨？是悔？是爱？是惭愧？还是迷茫？无从得知！事实上那后面一直酝酿着一场风暴。他讨厌一切破坏他情绪的东西，那一阵他幼小的心灵更是极度的烦躁，所以便依了母妃远离王城，出去走走！

那是一个暴风雪过后的午夜，漫天遍地的银装，天空挂着的白月，格外的圆，散发着柔和的光，让雪野的夜如白昼一般明亮。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没有云的夜，天空却还莫名的飘舞着雪花，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夜。

如记起来，那一天好似并不是十五，月亮本不该那么圆的，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名，自己又是如何去到那里的，似乎后来都不记得了。或许，那一切的异常，都是那突然出现的白书行造成的。

茫茫冰雪地里，白书一身白衣破破烂烂，长长的白发缠绕着一个小小的身体，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藏了起来，只落出一双冻的通红的包子手，和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本厚厚的旧书，只露出了一个角。原以为是什么宝贝，后来发现不过是一本云之界的全民科普全书，一本普通到烂大街的书，只是抄写的年代有些久远。

零天走近的时候，白书睁开了水蓝色双眼。像是水钻，染上了薄雾，美丽朦胧。让白书的灵魂看起来干净无尘，仿佛是新生的精灵。

那时的白书体内没有任何的魔法灵力和武灵之力，看上去是个奇怪的普通的人，身体上也没有受伤，好似只是恰巧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世间的迷路孩童。【56书屋 www.56book.cc】可惜，这世上，体内不含这俩种力量的人几乎没有的。像白书这样身体呈现空灵状态的，是极致的存在，可以算在异才一例，只是到底会不会觉醒什么力量，倒是十有八九不可能的。

“壹，他看起来也是个被天地抛弃的家伙！”零天眼神淡淡的看着地上的小人，怜悯的道。

“要带回去，主子？”零天的随身侍卫雷壹问，“他看起来，并不能帮助主子。恐怕还会是个麻烦！”雷壹是母妃给自己挑选的侍卫，所以了解王族的一些秘辛，也懂得权衡利弊。

“壹，这么快就决定，有些太早了！有一天他会有他的用处的！”零天肯定的说道。

“是！”雷壹不会反驳零天的话，他是零天最忠诚的侍卫。

“回客栈！”零天折身简洁的吩呼，“带上他！”

雷壹皱了一下眉，忍不住迟疑了一下。收留一个毫无用处，又来历不明的普通人，是身为王室的绝对禁忌，这人恐怕会给主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零天知道雷壹并不会犹豫多久，最后会听从自己的命令，但他却不喜欢这样的等待，一秒也不喜欢，因为只一眼他就能读懂雷壹的想法，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明明是个没有危险无害的生物，他们却要做多余思考。零天自己回身再次走到白书的身边停下，伸手将白书行从雪地里拽起。

“只是浪费一些粮食！你知道我并不缺粮食！”零天半拖半拽着白书行往雪地里往前行走，动作真是一点不温柔，那粗暴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正在救人的人。也不管这样的动作，对一个看起来很是虚弱的人，是不是有力气，能不能走动，这样舒不舒服，受不受的住。

“是！”雷壹看着地面深深浅浅的雪痕，抽了抽嘴角，心底紧绷的某处松懈了下来，看来主子不是个真正容易心软的人，这动作跟对待仇人差不多啊！“主子，还是我来吧！”

零天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将人给雷壹，只是声色平静的道：“壹，忠诚是不需要做多余的考虑的，你只要学会无条件服从，就是最完美的！”

“是！”雷壹不再说话，只安静的紧跟在零天的后面。

其实，那时的他并不是那样想的，那些话不过是自己为了收留白书找的借口，也是为了给雷壹一个信服自己的理由。他是有其他的目的的。

你看，那双水蓝色的双瞳不染一丝尘埃，灵魂也太过纯净了。注定是会被全世界抛弃的，然后成为最孤独的人，和自己一般是孤独的人。他的世界是一张轻灵空白的纸，随时随刻充满阳光，自己的世界，永远冰雪飘零，一片黑暗，是块冗繁沉重的铁，俩个孤独的极端呢！

所以，他想看看，白书会走出什么样的人生，救他不过是他突然想要做这样一个他感兴趣的实验而已，并不是有了什么所谓的怜悯之心，呵呵！他其实真的很狡猾呢！人类那些复杂的心思，他随随便便就学会了，不是吗？

半途上，白书好似晕了过去，到了客栈的时候，才又醒了。白书的样子看上去饿了很久了。食物端出来的时候，根本不用招呼，手很是自觉的将盘子收到了自己的范围，一边狼吐虎咽，一边警惕的看着自己和壹，一只手也不忘紧紧将那本破书抱在怀中，倒不是害怕俩人，而是习惯性的护食，当然这是后来知道的真相。

“叫什么名字？”零天试着问白书一些东西，但白书只记得自己丢了记忆，其他一问三不知。而自己怎么看那双眼睛，也无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者他本就什么都没想，所以才会让零天觉得白书的情感一片空白。“好了，以后你叫白书。”白书，跟白鼠一个音。是的，这是零天起初给他起的名字。只是后面发生了些无聊的小事，白书名字被喊成了白书行——白鼠这名字好，可行的意思。

相处了些时日后，零天发现白书的好奇心奇重，喜欢上窜下跳，那时零天想，正常的孩子应该就是这样的吧！白书很喜欢看书，一拿上书，就会进入忘我的状态，若是没人强行打断他，白书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连续看上一个月，那性子是静与动的俩个极端。好在还是个不择不扣的超级吃货，一遇上吃的，就啥都不管了。这也是唯一能将白书从书的世界里强硬拉出来的东西——美味的吃食。白书每天过的日子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不管自己的生活怎么黑暗，白书似乎总是能从里面找到光明，活的很是快乐简单。原本以为白书是可以一直这样的，但果然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有一天白书突然消失了！整整一年后，才再一次在雪地里发现他，见到他时已经奄奄一息，似乎被人长年累月折磨了很久，若是再晚一点，或许就无力回天了。救醒白书的时候，他的眼神依然纯净，甚至更清澈了！

之后的日子似乎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对于白书来说那些什么悲惨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不过后来问清楚，原来那家伙是再一次的失忆了。之所以当时没有发现，因为没有人能和他好好的沟通，他说话总会自然的颠三倒四，不知所谓。

但从那一次起零天慢慢察觉到白书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变化了，虽然零天依然无法看透白书的想法，但知道白书的心不再是一张空白的纸了。终于在白书再一次出现意外后，白书发狂了，从白书的身体里突然间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好像是以前封印在白书体内的东西。

或许是力量太过强大，让他的灵魂无法掌控那股力量，白书原本是水蓝色的双眼，会完全变成猩红，这是白书狂躁时的特征。每次发狂的时候，白书总是会陷入无意识的状态，然后凭着本能行动。起初的时候，白书还会本能的寻找最熟悉的人，寻求庇护。但随着陷入狂躁的时间越长，白书的情绪就会越是失控，且时间不能超过四个时辰，不然零天的魂玉无法压制住他暴虐的杀意，这样会让白书长时间沦为一个只懂杀戮的人偶。魂玉原是零天的母妃给零天的护身符，是抽取零天身体内的紫雷之力，然后注入了零天母妃最纯净的灵魂之力制作成的。可以驱邪静心养魂，还具有净化之力，跟晴天身上的那块黑石有类似的来历。

每次白书这样狂躁，都是在他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如今他的这个样子，不知道已经有了多久了，总之白书的人格已经到了快完全奔溃的时候，很快白书那最后一点清醒也会丧失。到那时就连他也无法唤醒了，只能强制制服了，但以白书现在毁天灭地般战斗力，怕是到时候死伤无数也不一定能控制住他。如今这具身体还没有与自己的意识完全融合，身体总是会在关键时刻不受自己的控制，而白书现在这种极度狂躁的情绪，更容易影响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若果糟糕的话，很可能让他再次受到身上傀儡阵的控制。

但此时他却不得不冒险去救白书，毕竟这是他欠白书的，若不是因为他，白书不会被那些人抓住，体内的封印也不会出现暴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