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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日在沙丘宫,木雕工坊内,三十几名书生开始雕刻鬼王木像,他们大多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曾做过这种事,不过少年心性,第一次做还感觉新鲜。【53言情 www.53yq.com】
他们做这木雕亦有天赋,一来他们从小修习射术剑术,持刻刀之手极稳,专注耐心亦不错,二来家境优渥,又从小在书院浸润,少不得抽空研习建筑古玩,花雕石刻等等,对此类技艺自有一番心得造诣。
众书生中多数选择做半尺高的木像,只有谢仲选择做二尺高的,谢仲说这一个能顶六顿饭,六钱盐。
对此他的三个同伴提出异议,表示到天黑肯定做不完,当夜的饭便没有着落。
谢仲解释道,这木雕越大越好做,因为技术是一样的,不过多费些力气,力气不值钱,所以直接做大的,至于晚饭嘛,你们分我一点,算我借的,后面攒了还你们。
其他三人表示,什么借不借的,就是你不做,也不能把你饿着。
当日到了天黑,除了谢仲,其他书生们都雕完一个,虽然大多不太像样,粟粟还是给他们分了饭,并说次日要修改一下。
当夜书生们吃了饭,不过是两个杂粮馒头一碗菜汤,每碗汤里加了一钱盐。
众书生看见,都皱眉咧嘴,相比在书院或家里的饭菜,这饭菜简直不能再粗陋,孟子仪甚至说这些是喂牲口的东西。
韩松与石长生倒觉得没什么,他们直接拿起,大快朵颐。其他书生虽然不悦,但是腹中饥虫作怪,便也拿起吃了起来,口感粗糙,味道寡淡,不过饿极了也觉得尚可,都将自己那份吃完,还有些未饱。
石长生、林书鸿、韩松三人,每人分给谢仲半个馒头,小半碗菜汤,自然也是没有吃饱。【53言情 www.53yq.com】
韩松、石长生又喝了许多清水,才感觉腹中满满。
其他书生有样学样,大口灌了清水之后,还真别说,确实有了饱腹的意思。
当夜书生们就睡在那牛棚之中,只用苇竿铺地,干草作被,虽不甚舒适,好在春天并不寒冷,一日劳累,他们闲话几句,便都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粟粟进棚敲锣,“铛铛铛…”,一阵穿心裂耳之声,众儒生惊醒,迷迷糊糊起床,去到外面井边打水洗漱,待收拾妥当,天已微亮,儒生们又去到木雕工坊,开始敲敲打打,卖力雕刻。
书生们虽然长年练剑,此时体内灵气尽失,雕刻半日,也觉得手臂肩背酸疼,孟子仪最先不想做了,他对孔晓生道:“咱们都在这里做这个,那河道柳届处,或突然魂兵消失,或有人来救,或有什么别的状况,咱们也不知晓,你看咱们是不是派几个人去转转看看?”
孔晓生道:“全都在这里做,换来的饭食尚且不够吃,再去掉几个人,如何能行?”
孟子仪道:“那做得好,做得快的多做一份,想来不难,像我这样的,昨日雕得不像样子,今日估计也白搭,还不如去盯着边界,兴许能有什么发现。”
孔晓生斟酌过后同意,然后二人议定,匀出八个人,二人一组,巡查河道柳界处,由孟子仪带领,其中就有朱文武和毛雍,其他人则专心雕刻木像。
当日到晚,云馆书生们要做的数目没有完成,最后合下来,三餐直接变成两餐,对此有人开始对孟子仪等人表达不满,说本来昨日做得就要修改,今日要做的数量还大,去掉人手白白挨饿,明日要是再如此,恐怕只有一餐了。
其他人闻声附和,无奈他们重新议定,第三日开始都在工坊雕刻,待技艺娴熟后再派人去探查。
清风书院四人这边,韩松、林书鸿、石长生各自勉强完成三个半尺鬼王木像,还将昨日的次品修饰一番,谢仲本来雕刻很好,他对这东西也颇有兴趣,雕刻十分用心,谁知一不小心弄坏木像一根手指,怕要功亏一篑。
谢仲找到粟粟分辩道:“雕刻不易,能不能把这个手指处修一下作数?”
粟粟道:“听闻你家既信道又信佛,想必供奉着佛像和仙人像,试问它们有残缺吗?若它们坏掉手指,你家还要不要了?”
谢仲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家仙人缺心,佛祖缺胆,相比之下,你家鬼王缺个手指实在不算什么。”
粟粟闻言,白了谢仲一眼道:“你呀你,渎仙谤佛,不知轻重,不跟你说了,今日姑且算你完成了,明日你把那手指处好好修修,修好了喊我来看,若能过眼,按三顿饭三钱盐记录。”
谢仲道:“姑娘真是女菩萨。”
粟粟道:“我又不信佛,是什么女菩萨,不准喊我这个。”
谢仲嘻嘻一笑道:“那我叫你女鬼可好?”
粟粟听了,上来抓住谢仲手臂,转身屈身向前发力,将谢仲从肩头摔了出去,谢仲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瘫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惹得工坊内外众人哄笑起来。
林书鸿、石长生、韩松三人看了一眼谢仲,知道他并无大碍,也没有管他,只幸灾乐祸笑着。
吃了晚饭,众人回到牛棚,早早睡下。
第三日,谢仲因要修改昨日那件木像,所以今日选了个一尺高的雕刻,意外连雕带修一日做完,这样便不再亏欠数目。
林书鸿自信满满,也选了个一尺高的,而韩松与石长生还是选择半尺高的。
如此这般,快到黄昏,四人都已完成手上活计,谢仲便游手好闲起来,跑去云馆书生那边观摩,少不得嘲笑一下孟子仪,二人对骂几句。
如此片刻,谢仲回到这边,看到石长生、韩松三人又开始雕刻下一个木像,这次拿的是一尺高的木料。
而林书鸿则从腰间抽出一个小木棍,在上面刻了三道杠,表示他们被困在这里已有三天。
谢仲说了一句:“你这少刻一道,已经四天了。”
林书鸿道:“从醒来的那天算起,确实是第三天。”
谢仲道:“你刻这不三不四的玩意,有什么用?”
林书鸿道:“我也不知道有啥用,感觉是有点用。”
谢仲道:“长生,韩松,你们觉得呢?”
石长生道:“我觉得你还是再干点吧,万一明日再有差池,还有余地。”
谢仲道:“明日事明日做,我今天得了三顿饭,歇了。”
石长生听了摇头道:“仲哥,你这样在我们村里就叫好吃懒做,是吧松哥?”
韩松道:“不能这么说,常言道,一日不做,一日不食,说得是普通百姓,他家本来也不是寻常人家。”
谢仲闻言道:“这话不中听,我小时候也曾随父母在山中隐居,粗茶淡饭也吃过,风霜雨露也经过,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富贵人家,纨绔子弟。”
林书鸿道:“那可不,你穿着开裆裤在山里隐居,都有和尚上门拜你为祖师,这天底下和尚就没有穷的,你倒成了他们祖师,还说自己不富贵,你这就有点太谦虚了。”
谢仲道:“得,上次闲的我讲给你们听,这下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其他三人听了哈哈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