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选择与放弃

自从灵台失窃，玉碗丢失，直殿监数人被抓去净衣司大狱，后宫里人心惶惶。【56书屋 www.56book.cc】

尤其直殿监，更是如惊弓之鸟，人人自危。

六月十六，两个直殿监的太监被分到打扫后宫甬道，二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小太监道：“宫里以前丢东西，不都是各宫嫔妃和各监主事太监处置么，这次怎么抓净衣司去了？”

中年太监道：“以前丢的东西，都是那些不受皇上待见的嫔妃寝宫的东西，还有就是库房里落了半尺灰的东西，这回丢的可是灵台里的东西，皇上知道了，不是轻的，听说那净衣司进去了先丢半条命，十个人进去，出不来半个。”

小太监道：“没想到咱们这擦桌扫地的活计，也能遭这大祸。”

中年太监道：“这算什么，有时候不小心打坏东西，有地方忘擦了，少不了一顿毒打，在宫里当差可得加小心。”

说话间就到了德香宫附近，这是孟贵妃孟吟香的寝宫。

小太监小声道：“我听说皇贵妃娘娘看着和气，私下最喜欢鞭打咱们这些奴婢。”

中年太监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道：“这话怎么跟你说，你不知道，孟贵妃待别人还好，偏偏喜欢打小路公公，以前他在贵妃宫里当差，从小打到大，后来被冯大监要走了，如今做了副监，隔三差五还被叫回来打一顿，啧啧啧！”

小太监道：“他可是怎么惹到贵妃娘娘娘了？”

中年太监一脸猥琐道：“那倒不一定，打是亲骂是爱嘛！”

二人嘻嘻笑着。

这时路尾正好从后面过来，见二人嘻嘻哈哈，立刻气不打一出来，走过来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前两天刚出了事，又在这里没个正形，要不是你们这些酱缸里的绿毛，粪坑里的白蛆，我用得着被冯大监交代盯着你们扫地，一会回去找你们主事一人领十鞭子，回头我检查。【56书屋 www.56book.cc】”

二人赶紧求饶，路尾却是不饶。

话说德香宫里，孟贵妃正歪在竹榻上打盹。

她本是孟上宾的小女儿，太平二年入宫时，不过十五六岁，到今年刚过三十，比龙钰还要小几岁。

虽说不是国色天香，也是清丽淡雅，颇有书香文华的气质。

孟吟香贵为皇贵妃，父亲为朝中大员，可谓是风光无限，奈何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自她入宫，太平帝一次都没有临幸过她，作为一个女人，属实有些羞耻委屈。

此时孟吟香听见宫外路尾训斥太监的声音，立刻起身骂了一句：“大白天的鬼叫，茉莉，去把路公公叫过来。”

叫茉莉的宫女道了一声：“是。”立刻出门，去到宫门口，看到路尾正在训斥两个扫地太监，便走过去道：“皇贵妃娘娘召路公公进宫说话。”

路尾道了一声：“遵命。”

说罢跟着宫女进德香宫去了。

小太监道：“咱们快走吧，一会出来又没好话。”

中年太监道：“一时半会出不来，就在这耗着，且有好听的。”

二人便在这里磨磨蹭蹭，等着听声儿。

茉莉带着路尾进到寝宫，孟吟香对屋中宫女道：“你们下去吧，把门带上，不要让人进来。”

茉莉和其他几个宫女领命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孟吟香与路尾。

孟吟香拉着路尾的手，坐在榻上道：“心肝儿，可想死我了。”

路尾笑道：“我也想娘娘。”

孟吟香道：“怎么又忘了，不要叫我娘娘，叫姐姐。”

路尾道：“姐姐。”

孟吟香枕他的腿上，抬着下巴，拽着他的衣领。

路尾慢慢低下头，将嘴唇凑了上去，手也伸进那锦衣华服之内。

须臾，孟吟香脑袋歪去一旁，脸色潮红道：“东西找到了吗？”

路尾道：“还没有，正在找。”

孟吟香道：“你可要快点找到，我能不能做皇后就看那个东西了。”

路尾道：“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能做皇后。”

孟吟香咯咯笑着，而后起身，从榻下翻出一条小皮鞭。

路尾宽衣，然后趴在榻上。

孟吟香看着他背上无数伤疤，瞬间眼神中泛起一丝激动，她挥舞皮鞭，疯狂地抽了上去。

德香宫外，两个扫地太监听着宫内传来路尾撕心裂肺的喊声，也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

当夜，路尾回到住所，让一个小太监给他背上伤口上药。

小太监看着这血淋淋的新伤疤，盖不住经年累月的旧伤疤，抓药瓶的手不停地发抖。

路尾把头埋在床上，一声不吭。

小太监道：“干爹疼不疼？”

路尾扭了一下脑袋，说道：“疼？进了这深宫，人不人鬼不鬼，疼也不能说，你记着，皇上娘娘打你就说好，骂你就说对，千万不能喊疼，你越喊疼打得越狠。”

“儿子知道了。”

这时屋门忽然开了，路鬃走了进来。

小太监忙起身请安。

路鬃道：“你下去吧。”

小太监低头退下，出去不忘把门带上。

路鬃伸手稳稳地拿起药瓶，给路尾背上撒药，很快上药完毕。

路尾道：“谢谢大哥。”

路鬃道：“跟大哥还客气什么。”

路尾道：“这么多年来，多亏大哥照顾。”

路鬃道：“大哥没照顾好你，还是眼睁睁看着你弄一身伤。”

路尾道：“娘娘也很苦，我是心甘情愿的。”

路鬃道：“咱们在宫里当差不容易，认准了主子，就得尽忠职守，你现在已经不在德香宫当差了，不能替那儿说话了。”

路尾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

路鬃道：“我知道孟贵妃让你找一件东西。”

“大哥！”

“你听我说，东西我也在找，你该找也找着，但是若你先找到，得提前给我说，然后按我说的做。”

“大哥，你要做什么？”

“我问你，咱们是给谁当差的。”

“皇上。”

“没错，是给皇上当差的，你要是帮着孟贵妃害皇后娘娘，皇上能答应吗？”

“那也不能害孟贵妃。”路尾看着路鬃的眼睛，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路鬃也没有遮掩，他反问道：“前殿的事我也没少跟你说，你猜皇上为啥从来没有临幸过孟贵妃，却封了她做皇贵妃？”

“皇上，皇上不喜欢孟贵妃，只是碍于她的出身。”

“也对也不对，皇上其实是不喜欢他们孟家，你听我的，咱们这回，往小了说是为皇上分忧，往大了说是为社稷除害。”

“她只是一个后宫嫔妃，怎么成了祸害。”

“她不是她，她是孟家的人，是云党的人，也许她也是身不由己，但是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害死皇后，再害死太后？然后后宫就是她说了算，以后打你反而更方便，你真的不疼吗？”

路尾眼泪流了出来，他哭着道：“我疼。”

“这事也不是咱俩说了算的，皇后的侄子卫将军带着兵马守在外面，长公主住进来就是保护皇后和公主们的，你觉得该帮哪边？若是选错了，咱俩都活不成了，你就当心疼心疼大哥，看在我这些年照顾你的份上。”

路尾擦干眼泪道：“我知道了，大哥。”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兄弟，放弃了那份畸形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