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太监兄弟

魏太后出事的时候，路鬃路尾正带着几个太监处置孟贵妃的尸体。【53言情 www.53yq.com】

尸体从房梁上解了下来，用被子裹了扛回孟贵妃寝宫，放在床上，由宫女们净体更衣，而后太监们再将尸体抬到宫院角落的冰窖内。

路鬃仔细看着太监们做完这些，直到冰窖入口封上的那一刻，才长舒了一口气。

路尾在此过程中一言不发，只跟在路鬃身后，像是有什么委屈一般。

路鬃打发几个侍卫太监轮班守着冰窖，而后带路尾出了徳香宫，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可记得咱们入宫之前叫什么？”

路尾眼神茫然道：“记得。”

路鬃又问道：“你可记得咱们是怎么入的宫？”

路尾的思绪回到当年。

路鬃、路尾本名路均、路恺，原是京城郊外孤儿，每日靠着讨饭和偷窃果腹。

太平十年，路均九岁，路恺七岁，二人正在城门外闲逛，看看来往客商有没有问人问路的，赚两个油饼吃吃。

快到午时没有开张，肚子饿的呱呱叫，就在这时城门口一阵喧哗，接着城门官兵便将附近百姓赶去一旁，让出道路。

兄弟二人知道有大人物出城，便挤在前面看热闹。

只见城门洞中出来一队人马，领头是一太监，五十多岁，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两个年轻太监，在后面是十几名带甲武士，人数不多却是浩浩荡荡，当真派头十足。

旁边老乞丐说：“这是太子府的管事太监马公公，以前跟我一样，是个孤儿，吃了上顿没下顿，日日被人欺负，后来他狠心自己割了，然后跑去宫里做了太监，后来大云朝建立，马公公立了大功，被派来太子府上当差，很受太子器重，比那三品大员还要气派。”

路均就问：“你老怎么不去做太监。”

老乞丐道：“我还想留着命根子传宗接代，谁知道穷了一辈子，别说讨个老婆，就是那妓院也不曾去过一回，还不如当初也狠狠心割了，不说换一身富贵，至少换一口饱饭吃。”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路均又问了老乞丐许多相关的事，过后便跟路恺道：“咱们也去做太监好了，总比饿死了要强。【56书屋 www.56book.cc】”

路恺道：“我还要娶阿花做老婆。”

阿花是跟他们一样的小乞丐，路家兄弟自己饿得皮包骨头，却也没少接济她，路均便时常逗那小女孩，以后要嫁给我弟做老婆吧，阿花每次都是笑嘻嘻地说，好呀。

路均见弟弟当真，便道：“今日老乞丐不是说了么，那马公公也是做了太监才娶了几个老婆养在外面，你倒是惦记阿花，拿什么娶她？”

路恺道：“那太监还怎么娶老婆。”

路均道：“拿钱娶呗，老乞丐倒不是太监，你看他拿什么娶。”

一番交谈下来，二人决定去做太监，可是没有门路怎么办，次日二人又上街，转了大半天才找到老乞丐，向他打听怎么去做太监。

老乞丐道：“每年宫中都让主事太监招募幼童，但是数量有限，想当太监的穷孩子可是没数，得花钱才进得去，不过你们可以试试，你俩虽然瘦些，不过生的倒是不丑，也许会选得上。”

二人便去了皇宫外面，找到净房主事外设的恩司，报了籍贯住址，姓名年龄等等，便被带去京郊一处土场。

最后上万人只选了五百带进皇宫净身，其他人就随意打发了事。

路均有些心灰意冷，但是路恺倒是没所谓，大不了还像以前一样，虽然忍饥受饿，食不果腹，不过有大哥照顾，总不至于饿死，而且能见到阿花也是好的。

后来一天，突然有两个人来村子找他们，原来镇南王在西南平叛俘获幼童五百多人，当地当地镇守太监将这些幼童阉割，上报朝廷请求献入宫中，皇帝允了。

这一来一回，足有一两个月，那些新阉割的幼童已经死了一百多人，于是这边便临时招募或者购买幼童阉割凑数。

二人立刻同意，还每人得了五两银子，路恺把银子给了阿花便和路均一起，同那二人走了，当夜便被净身，而后过了许多天，二人活了下来，等到战俘送到，一同报送宫中。

龙德帝很是高兴，只是前些日子刚收了一批太监，宫中已经够用，便将这一批小太监赐给各个王府，路家兄弟因为模样周正，便被赐给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上，主事马公公先是检阅一遍，便选了十来个小太监特批教他们识字。

自此以后这个十来个小太监吃穿用度都比旁的要好不少，每日还读书识字，不用当差。

时间慢慢过去，二人吃的好了又不用干活，养的自然白白嫩嫩。

后来又一日，掌事太监特命他们二人去马公公卧房伺候，二人只当是马公公抬举，不敢怠慢，屁颠屁颠地就过去。

到了马公公卧房，只见房中挂着纱帐，硕大的床榻旁放着一长几，上面摆着蜡烛，钢针、铁刺，皮鞭，竹板，假具等等东西。

二人这才知道，唤他们来可不是端茶倒水洗笔研墨什么的，而是要做马公公的娈奴玩物，二人又羞又怕，最后迫于无奈，还是主动上了床榻，一夜折磨过后，二人遍体鳞伤。

自此二人便时常受马公公虐待玩弄，马公公玩的开心，便认了二人作干儿子，还给二人起了名字，一个叫马鬃，一个叫马尾，骏马前有鬃，后有尾，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

马公公还传授了二人辟阳术，乃是后宫太监专门修炼的灵术，所谓，辟阳炼阴，内阴外阳。炼成以后，以己身为至阴，化用在天地至阳之气于体表，有金刚不坏之妙用，据说修炼到九品，也就是长生境，便可阳根复生，返老还童。

如此过了三年，二人身心麻木，只是路均，也就是马鬃，还存在一丝不甘，只想找机会翻身。

很快机会来临，龙德帝病重，王爷们明争暗斗，二人跟着马公公暗中投靠了智王、信王一党，出卖了太子府的信息。

后来马公公毒死了太子，天正帝即位后，又将马公公治了死罪，马鬃马尾兄弟二人因为检举揭发了马公公，免罪入宫。

只是进宫以后，因为他们是太子府出来的，不受重用，只能做些低贱职位，还被其他太监欺负，只有御酒房的冯真冯公公对他们比较照顾，不过冯公公向来和气，对谁都不错。

后来易灯之变时，冯真因功获封大太监，便将原来宫中太监清洗了一遍，提拔一些，只是没有马鬃马尾兄弟的份。

马鬃还是在直殿监做活，马尾则被派去伺候孟贵妃。

如此三年过后，马鬃终于找机会遇到冯真，就跪下要认冯真做干爹，冯真说：“你们曾经认了马公公做干爹，最后是怎么对他的？”

马鬃道：“马公公的嗜好您老也知道，我们兄弟虽然受辱，但是不曾记恨，后来是马公公见大势已去，交代我们二人告发他的，就因为这个，我们不曾将姓名改回去，如今已经物是人非，还望您老可怜可怜我们兄弟。”

冯真道：“切记在宫里没有人可怜你，之所以有人保你护你，是因为你有用，起来吧，马公公已经没了，你们还姓路吧，名字就不要改了。”

路鬃忙磕头如捣蒜：“谢谢干爹，谢谢干爹。”

后面兄弟二人便凭着冯真的关系，一路青云直上，坐上副监的位置。

这便是二人的经历。

思到此处，路尾眼泪流了下来。

路鬃道：“咱们以前挨了那一刀，就是为了一口饱饭，后来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到现在，若是死了岂不是白受了那些罪，过几日干爹回来，我求他给你个外差，到时候你买两个姑娘在家，就当你的老婆，咱们兄弟同心，不仅要有口饭吃，还有一生富贵。”

路尾道：“知道了大哥。”

正在这时，突然就听见宫中喧哗起来，原来龙钰命十位副监每人带几十名太监点起火把，巡查后宫，捉拿刺客。

一位副监正带人路过，见了二人忙道：“长公主在慈德宫，让见了你们二位速去见她。”

二人听完忙加快脚步去到慈德宫，见了龙钰。

龙钰道：“你们二人速去请勇亲王世子，一个去净衣司，一个去忆梦楼，骑马去，让世子尽快赶来，宫里的事一个字也不许说。”

二人领命，路鬃让路尾去往净衣司，他回去取了腰牌就去忆梦楼。

路鬃回到寝房，仆兰雪的声音突然出现：“路公公？”

路鬃吓了一跳，低声问道：“谁？”

仆兰雪从阴影中现身道：“主顾说了，办完事找你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