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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三娘去县城钱庄重新核算银票,取了些银两,花钱在官府办了路引,就带着吴乘风离开云州,一路向南。【53言情 www.53yq.com】
穿过晋地,过黄河,到中州,乘船顺着黄河东去,随后入大运河南去,到扬州,再乘船朔流而上,历经千辛万苦,前前后后花了三个月有余,终于到达金陵。
杜三娘选了一家客栈落脚,好生歇息两日,期间杜三娘和店掌柜攀谈,打听城中风物,店铺经营等事。
第三日,杜三娘带吴乘风上街。
金陵古城,街市热闹,店铺林立,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当真是烟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比京城犹有过之。
当然,繁华富贵,花团锦簇之下的贩夫走卒,奴仆乞丐等各色人,多有凄惨,杜三娘也看在眼里。
吴乘风年幼,一路上兴高采烈,目不暇接,还吃了糖葫芦,小吃糕点等等,边吃边逛,十分欢喜。
到了午时,母子二人进了一家酒楼,杜三娘点了茶水饭菜,一边吃着,一边看那店中住客礼数言语。
饭后又是上街,走街串巷不知疲倦。
杜三娘不止是闲逛,更是留心那些关张歇业的店铺,大小,地段,旁边店铺经营什么,往来行人多少等等。
沿着城中河道行走,河上行舟,河畔房屋疏密不一,游人聚散无常,到了河道转弯处,让出一片平地,被幕墙围合,乃是一个花鸟集市,人流最是密集。
对面一排商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其中有个二层铺面,墙漆剥落,门窗生尘,想来关门许久。
杜三娘观望片刻,带着吴乘风进了集市。
进门摊位都卖吃食,这时到了后晌,吴乘风又吵着饿了,杜三娘便给他买了一个肉饼。
再往里走,有卖各色饰品玩物,花鸟蛐蛐,还有龟兔猫狗等等。
走着走着,吴乘风停下脚步,原来看到卖猫摊位,单独放在一旁的笼子中,有只黑色小猫,红色眼睛,好似被饿了许久,瘦的皮包骨头。
吴乘风看那猫可怜,便将手中肉饼的肉馅掏出来喂它。
黑猫眨了眨眼,便吃了起来。
杜三娘立在一旁,静静看着。【必去阁 www.bequge.live】
摊主正和几名女客讨价还价,不曾注意,等他完事,扭头看见吴乘风蹲在笼子旁喂猫,当即大声呵斥:“你这小儿,做什么?”
吴乘风瞧了摊主一眼道:“这小猫饿了,我喂它些吃的。”
摊主道:“坏事坏事,我是专门饿它,这猫太野,抓伤我的好几次,饿它几天,我才敢带出来卖。”
说着露出手臂上的抓痕。
接着对杜三娘道:“你管好自己孩子,又不买猫,少来添乱,若被抓伤了我可不赔。”
杜三娘见他说自己儿子,冷着脸道:“谁稀罕你的猫,走吧风儿。”
说着来拉吴乘风。
吴乘风却道:“娘,咱们买了这小黑猫吧!”
杜三娘蹲下来道:“等咱们找好住的地方,再给你买好不好。”
吴乘风道:“不好,我现在就要,它好可怜,买下它吧。”
杜三娘不想让儿子失望,便问摊主:“这瘦猫什么价?”
摊主立刻换了脸色,一脸谄媚道:“小公子菩萨心肠,夫人识货,这火眼黑玉猫举世罕见,大云国总共两只,一只在洛城皇宫,皇后寝宫之中,一只就是这个,夫人若诚心要,十两银子。”
所谓百姓养猫,街边野地抓个就好,专门来集市买的都是那些富贵闲人,是以摊主常常信口雌黄,漫天要价,杜三娘如何肯吃亏,当即道:“太贵了,买不起。”
说着就拉吴乘风走。
摊主忙道:“夫人留步,所谓买卖买卖,你诚心买,我诚心卖,不用你砍价,我直接腰斩,五两银子带走,如何?”
杜三娘已经走出去好几步,这时站定,回身道:“黑猫红眼,看着有些凶魅,若非儿子想要,我断不会买,你若想出,三百文,绝不再添一分一厘。”
摊主脸色微变道:“好了好了,就当是白送。”
杜三娘这才拉着吴乘风回来,掏出三百文大币晃了晃道:“你情我愿,真金白银,没有白送那一说。”
说着将钱递给摊主。
摊主接了钱,口中还在唠叨:“晓得晓得,我这还亏了钱,不是白送,也差不太多。”
说着去提笼子,却不小心又被那猫抓伤手背,痛的他将笼子丢在地上。
吴乘风自去提笼子,那猫儿却老实的很。
当夜回到客栈,杜三娘和吴乘风为小猫洗了澡,喂了些食物饮水,见小猫乖巧,便丢了笼子,让它自由踱步。
一日逛街,十分疲乏,母子饭后便睡下了。
此后两日,杜三娘都是带着吴乘风上街闲逛,私下看了几处店铺,虽然比河边那个稍差,也还不错。
吴乘风身上背着一个布口袋,那小猫就在口袋中卧着,露出脑袋四处张望,一人一猫甚是融洽。
第四日,杜三娘找到客栈掌柜,请他帮忙给找个牙人,好租赁店铺。
店掌柜见她只有母子二人,又是外地来的,便派伙计去找了个黑心牙人。
不久牙人来到,杜三娘说了,想要租个铺子,经营茶酒餐食。
牙人道:“手头就有,地段好的也有几处。”
杜三娘道:“临河花鸟集市附近可有?”
牙人眼睛一亮道:“偏对门倒是有个二层铺子,就在我手上寄着,”
杜三娘道:“先看看。”
牙人当即回去取了钥匙,带着杜三娘母子去了那铺子。
到地方一看,果然就是杜三娘看中那家。
进去以后,里面桌椅灶具一应俱全,虽然落满灰尘,也看出都是不错木料打造。
杜三娘道:“铺子可以,不知什么价格?”
牙人道:“这铺子位置极佳,主家说只卖不租,价格嘛,不便宜。”
这时那小猫突然狂躁起来,喵呜乱叫。
吴乘风当即摸摸猫头,温言安抚:“小黑,怎么了,没事没事,一会带你吃东西。”
小猫这才安静下来。
杜三娘道:“这铺子关张有一二年了吧,我也打听过,里面莫不是有什么不妥,租不出,卖不掉,还想卖多贵?”
牙人见杜三娘精明老道,便道:“铺子和花鸟集市本是一家富商的私产,去年春,有燕子撞柱而死,富商觉得不吉利,便搁置了,我江南人最信这些,是以无人敢接手,想来夫人是北方人,不信这个,至于价格,铺子售价比市价低,但是夫人看了,里面家具名贵,即便有些小忌讳,也便宜不了多少。”
杜三娘心中有数道:“这倒是小事,不知要多少银子。”
牙人道:“至少要一千二百两,这已经是半价出售。”
杜三娘一听这价,知道牙人藏着心思,等着自己还价到一千两,于是便道:“五百两。”
牙人一脸为难道:“铺子钱刚够,别提家具了。”
杜三娘道:“说的就是铺子钱,家具再好,也不合用,主家可以将家具搬走,我银子不多,就这价钱,行的话立刻成交。”
牙人道:“我得报与主家定夺。”
杜三娘颔首同意,随后约定时间,各自离去。
等了两日,牙人来了客栈,说道:“主家说了,就五百两,家具不要,留给夫人处置,牙钱提银和税钱须夫人出。”
杜三娘道:“税钱和牙钱多少?”
牙人道:“税钱一百两,牙钱十两。”
杜三娘道:“不如你去铺子中选些家具,抵扣牙钱可好?”
牙人连忙摆手:“宁可少要些钱,要那家具还得雇人搬,麻烦。”
杜三娘道:“我提个主意你看可好,牙钱照付,你帮我把那些家具卖掉,得了银子我分你一成可好?”
牙人急道:“这家具卖不掉,你知道,我们南方人信那些,我若哄骗卖给他人,出了事可没法在这金陵城中混了。”
杜三娘道:“家具卖不掉,木料总卖得掉,料钱和工钱对半分,按你所说,那些家具值个千八百两,拆了卖木料,即便是碎料,也值个三五百两,你倒是可一下得个三五十两银子,相当于你卖了三五间大铺子,你若不帮我这个忙,我便不够银子买那铺子,你再寻他人买吧。”
牙人听了,寻思片刻,这才道:“若是拆了,应当就坏了那些邪祟,我看也行。”
杜三娘道:“你先去寻收木料的买家,寻到了再交割铺子。”
牙人道:“不必,我说能出掉,自然能出掉。”
杜三娘一笑:“那咱们去吧!”
牙人便带着杜三娘母子去往铺子。
到了那里,主家已经有人在等候。
杜三娘一看,那人却是认识,脱口唤了一声:“廖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