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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雅已经记不清告别江羽爵后自己是如何行尸走肉般地回到卧室,缓过神来时就是坐在床上了,视野正中央是床头柜上的粉色礼盒。【56书屋 www.56book.cc】
从内心逐渐向外渗出苦涩的心情,渐渐地,像长了刺的藤蔓蔓延出去,在心脏外面绕了两三圈,再慢慢收紧,带来阵阵痛感。
李诗雅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身体,企图这样把自己缩成一团就能够防御一切伤害,包括心痛。
但是无济于事。
闷热的被窝反而让她更加难受。
她掀开被子,又觉得冰冷刺骨。
于是她拿起遥控器关了空调,扯过被子盖住腿部,刚才发生的事情,从与十一叔对话到江羽爵离开,如同影片一样在脑海里不停重复播放。
她剧烈地甩了甩头,下床决定找点什么东西,比如书之类的来打发时间。
李诗雅先是打开了床头柜在抽屉下方的大格储物柜,找到一本相册,翻开来发现是姐妹俩小时候的照片。
这本相册一尘不染,甚至连一处折角都没找到,就像新买回来的那样完好干净,可见主人对其呵护之用心。
李诗雅百感交集地翻阅着,看到照片中圆嘟嘟红扑扑、笑容灿烂的脸蛋,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自己。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万物变迁,从不在乎被时间裹挟的人是何种滋味。
老天爷从不具有怜悯之心。
李诗雅对这本旧相册爱不释手,一边怀念着懵懂岁月一边憎恶自己可唉可叹的命运。
一直到窗外的阳光猛烈起来,她必须要启程离开了才依依不舍地把相册放到床头柜上。
她开始收拾起行李箱,往她那短暂人生的尽头又迈进了一步。
李诗雅只带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化妆品、傅青恒送的礼盒和一套休闲装。
后来她担忧江上风大,就捎上一件薄纱外套。
把行李箱关上后,李诗雅直接瘫坐在地上,空洞地望着房间的某个角落。
她很想找个人说句话,说什么话她还没想好,但是她很渴望听到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
去找十一叔?
不行。
她不想再刺激这位至亲的人了。
好在飞机是下午起飞的。
小腹传来明显的痛感,提醒了李诗雅她昨晚没吃晚饭。
为了不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昏倒,她不得不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面吃,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地在完成任务。【必去阁 www.bequge.live】
午饭过后,她翻出一瓶酒,为自己倒了一杯,又拿出一杯满上,放在座位对面。
至于另外一杯是给谁的?给过去青葱可人、对未来仍抱有期待的自己?还是给卧病在床无法回家的妹妹?
李诗雅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需要有个人陪着,就拿了两个酒杯。
她把一瓶酒喝完了,最后拿起对面的酒杯也一饮而尽。
时间到了。
李诗雅上楼把行李箱拿下来,第一次使用了主宅的电梯,以往她都嫌麻烦,也不喜欢那种电梯停下来前失重的感觉,所以干脆一直走楼梯,可现在,这宅子她也住不了多久了,希望把每个地方都看一遍。
先前预约的司机来得准时,热情地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李诗雅趁此机会回过头好好地看了眼宅子,用自己的眼睛记录下此刻自己待了大半年的家。
锦城的住所在他们前往云城后就卖掉了,搬来云城以前李诗雅一直待在基地也没怎么回家,也就没能最后再多看一眼。
虽然这个地方并不温馨得像一般的家一样,但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两位亲人,十一叔和妹妹都居住在此,看作家也未尝不可。
原来离开家是这样的感觉。
李诗雅想笑一下,然后再奔赴地狱,她很喜欢这样一种意气风发苦中作乐的积极态度,可她做不出这个表情。
司机关上了后备箱,发出“啪”的声音。
李诗雅转身上车,一路前往机场。
到达柳城时天只剩下一层橙色的薄膜了,夜幕将至。
李诗雅在码头附近的酒店订了一个房间,简单地洗了个澡后着手收拾自己。
傅青恒并不知道她的尺码,所以裙子背后有绑带的设计可以调节衣服的大小。
李诗雅也是穿上后才发现这件礼服全靠两根细绳挂在身上,只要解开她系的结,整件衣服都会顺着地心引力滑落。
恶心。
李诗雅一阵反胃,险些把中午吃的面都吐了出来。
她只是呕出几口酸水。
老不要脸的。
李诗雅打了个死结,并且搭上那一件薄纱外套。
她把自己给打扮好后,静默地坐在镜子前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这不是她人生中最好看的时刻,但或许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中最好看的时刻。
李诗雅想看得更仔细一些。
须臾,手机响了。
按下接听键后傅青恒似是带着哂笑的声音便传过来:“宝贝,已经到柳城了吗?”
李诗雅真的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讲:“嗯。”
“我现在在邮轮入口等你。”
换言之,就是让她赶紧过去的意思。
李诗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又用一个“嗯”字回应后就挂断电话。
她不是很习惯穿带跟的鞋子,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到码头。
傅青恒果真如他所说在等着她,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只看身体倒还人模狗样的,但要加上脸,那精明而贪婪的目光,就十分让人厌恶,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李诗雅没有厌恶的资格,也不能躲开他,还得往他走去。
傅青恒直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外套上,皱了皱眉,似是不满,但很快又舒展开,露出一个不含情感的笑容,看上去很大度。
他嘘寒问暖了一番:“一路奔波辛苦了吧?累不累?热不热?”
李诗雅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至于他的问题是一概不回答。
傅青恒见她没有反应,便提起了李作义,渴望激起她一些情绪:“哎呀,真是没想到你父亲也算是个奇男子。”
李诗雅像个人偶一样毫无生气。
傅青恒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他也并不在意:“没关系,女人有点脾气也是可爱的,只是万事万物都有个度,别太过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我带你见见我的老朋友们。”
李诗雅点了点头,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一会儿见他所谓的老朋友们时不要失礼于人。
傅青恒伸出手,刚触碰到李诗雅的肩膀,后者就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李诗雅垂着头,产生了错觉——她闻到了腐烂的味道。
源头是傅青恒让人作呕的咸猪手,还是她没得救的人生,就不得而知了。
傅青恒恶狠狠地说:“要是你表现得不好,交易就免谈了。”
李诗雅把手背到身后,交涉道:“我就跟在你旁边,你别碰我。”
傅青恒鄙视地瞥了她一眼:“总会有我碰你的一天的,未婚妻——好好想想你的家人吧。”
李诗雅合上眼,再度睁开时她认命了,伸出手挽住傅青恒的胳膊。
二人朝着码头的侍者出示了彼此的邀请函,共同登上了游轮。
整个会客厅看上去不算大,各种小喷泉、水晶灯盏之类的小物件倒是蛮精致,不过总体上给人的感觉要比之前凌家举办的要逊色得多。
所以才会增加了邮轮这一噱头吧。
李诗雅很快就被傅青恒带到一群中年企业家中央。
她看着傅青恒自然大方地跟他们打成一片,就找准他们交谈甚欢的时候松开了手。
那些老东西打量的猥琐目光真让人恶心。
李诗雅索性低下头盯着桌上的糕点。
可那些人故意试探的话还是无孔不入地传过来。
“这么漂亮的姑娘啊,比我家的黄脸婆不知好多少!”
“一会儿让这位美女给咱们倒杯酒喝喝。”
“傅老板,真是恭喜恭喜啊。”
李诗雅内心翻涌起一阵汹涌的浪潮。
闲言碎语蜂拥而至。
“这不会是傅老爷包养的女大学生吧?”
“看着挺年轻的,跟一个年纪都可以当她爸的人真是委屈了。”
“委屈什么啊?为了钱,你情我愿的!”
“哈哈哈哈。”
“你们说我去跟她聊一下,傅老爷应该不会生气吧?”
“你那是聊一下吗?”
“有好东西就应该大家分享嘛。”
她想逃、想吐、想拿起桌上的糕点狠狠地拍在他们的脸上。
或许是这样的情绪侵占了大脑,她不由自主地被桌上绿色的糕点触发了不好的回忆。
绿色的草地,太阳当头猛烈地晒着,令人作呕、千刀万剐、早已下地狱的王守财在狞笑。
李诗雅的呼吸加重了,越来越觉得喘不过气。
有人忽然惊觉傅青恒好像一直在打诨,也没正式介绍旁边的这位妙龄女子,于是问了一句:“傅老板,这位是什么人啊?”
腐败、糜烂、像是闷了三天三夜然后表面遍布虫子的水果,让人生理心理双重不适的味道传过来。
这种味道当然不存在。
她之所以嗅到了,是因为余光瞄到傅青恒油腻的手在朝她的腰伸过去。
环绕在她身边的人全是傅青恒的党羽。
已经不可能再像当时一样出现一位好心的陌生人温柔地带她离开凶险的地方了。